眼见场面的气氛将悲伤起来,江洛云一下叫道:“这天使怎么还没画背部的光翼啊!”他拿起那张画说道
男孩走过来,把纸按在了桌上,用橡皮将画中天使的光环擦去了,现在画中的,只剩下一个涂了一半颜色的人。“现在这是人类世界中的天使”,男孩吹走橡皮屑,说道。
女孩和江洛云望着纸上的画,就像眼前是一部会动的电影,以至于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这样,江洛云在初来福利院的第一天,便认识到了两个与自己兴趣相投的伙伴。晚上,三人个人围在一起,钻进被窝当中,不知疲倦地交流着自己的安尔利故事。江洛云也从二人口中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男孩叫作白雨泽,女孩叫作周筱月,他甚至还了解到了两人的身世。
在白雨泽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被人杀害了,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而白雨泽对事情的细节也一概不知。不知为何,白雨泽已经忘记了许多事,甚至父母亲的模样都已经模糊。奇怪的是,他对父亲向自己讲的安尔利的故事却一丝没有从他脑中退却,他对安尔利的执念甚至超过了江洛云。
周筱月自出生以来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有母亲与自己相依为命,不幸的是,几年前母亲患上重病,不久后便离开了人世,在公共教堂举办的母亲的葬礼上,她仍未见到自己的父亲,但她却遇见了前来的张全海,他说自己是母亲的朋友,并且将她带到了这里来。从此以后在她的眼中,张院长便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不愿意和其他小孩讲话,不是因为内向,而是没有能交往的朋友。张院长也是个安尔利传说的故事家,周筱月喜欢听安尔利故事,也只喜欢和院长透露自己的心声。后来,白雨泽的到来让她交到第一个的朋友。
江洛云在两个好朋友的帮助下迅速熟悉了福利院的生活,尽管脑中还是天天牵念着父母亲,但他尽力安慰自己,一定会找到他们的,苏姐姐不会骗我的。
当然,生活也不会一帆风顺,它总是能为美好增添突如其来的恶意。一天晚上,三人正围在一起聊天画画,纸上的画是一个天使在城市夜空遨游飞翔的场面,虽然整张画笔法稚幼,但色彩和表现力还是十分地精细。正当这张画要完工之时,江洛云忽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
“又在画这些东西啊!”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三人转头看去,一个身材肥胖的小孩和一个脸形像钉子的小孩站在身后。
“新来的这个,江洛云。你怎么会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啊!”那胖子拍了拍江洛云的肩膀。
白雨泽在江洛云耳边说道:“别管他。”
那钉子脸一手抢过三人的画,讥讽道:“你们两个别带坏新来的啊!我看看又画了什么。又是安尔利天使啊?”他将画丢在了地上,露出一副尖酸的表情。
从成年人的社会来看,这些人就像是扎堆在烂尾街巷的地痞。
周筱月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弯下腰去捡被丢到地上的画。
胖子一下将脚踩在画上,来回在地上摩擦着:“多大个人了,还信这些东西,在我们这个年龄可是找不到像你们这么幼稚的人了,啊不对,忘了你们还没上学呢!”他开始和钉子脸大笑起来,摆明就在侮辱他们。
“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故事,我信不信难道和你们有关系吗”江洛云开始有些恼火,灰沉着脸说道。
“你爸爸?哈!来到这里的人竟然还说爸爸,我们的爸爸全都死了!难道死人还能给你什么意义吗?”胖子朝他做了个鬼脸,另一只脚也踩在了纸上,两脚一转,那张画顿时被撕成了两半。
“混蛋!”江洛云一拳打在胖子脸上,他没站稳,酿酿配配地退了几步,对江洛云皱起眉头:
“我看你真的是新来的吧?”他向钉子脸示意了个眼神。
江洛云忽然感到,两只手像被钳子夹住一样,后背一下撞到了什么。他转头一看,钉子脸两只强而有力的手正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奸诈地笑着。钉子脸和胖子比他们要大一些,个子也要比他们要高,江洛云就像被铁链锁住一样,无法动弹。
“伍大龙!放开他!”白雨泽冲胖子叫道。
胖子耸了耸肩,说道:“又不是我,你叫我干嘛?”他得意地笑道。
钉子脸开始将红浴云的手绞到后背,江洛云咬着牙痛楚地叫道:“放开我!”
白雨泽对周筱月说道:“你快去找院长过来!”说完,他用手臂勒住钉子脸的脖子,江洛云一下挣脱开来,钉子脸一肘击中白雨泽腹部,他和江洛云闪到一边,四眼敌视着钉子脸与胖子。
当周筱月把张全海带来时,白雨泽和钉子脸互相缠倒在地上,而江洛云肿着脸,青紫色的淤伤满身都是,却将胖子压在了地上,满眼中全是怒火。张全海好不容易把白雨泽和钉子脸拉开,两人脸上都有红猩的抓痕,当张全海拉开江洛云和胖子时,他被吓了一跳,因为胖子被打到满脸涕泪,嘴里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
当天夜里,苏婉瑜来探望江洛云,看见了他满是淤青的脸,不由询问了院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的她满脸关心与心疼地帮江洛云涂抹着药膏。
“以后别再打架了,知道吗?”苏婉瑜温柔地说。
“可是,他们说我爸爸死了,还能为我带来什么……”江洛云委屈地哭诉着。
“死者生前所做之一切,皆是支撑我们活着的念想。况且,你爸爸还活在这世界上。”
江洛云轻轻的嗯了一声,苏婉瑜的手在自己脸上按抚着,不禁涨红了脸。
江洛云到床上睡觉后,正要离开的苏婉瑜撞见了张全海。
“院长。”
“啊,洛云他应该没什么事吧,都是些皮外伤。”
“嗯,过几天就会没事的。今天和洛云打架的那两个,经常欺负他吗?”
“这倒没有,不过他们的父母死于非命,造成心理方面有些畸形,总是以霸凌这里的其他孩子为乐,我也只能尽力开导他们,不过作用微乎其微。”张全海叹着气说,“不过我会以后看着洛云的。”
“这真是辛苦您了,您也保重身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打我电话就好。”
张全海点了点头“好。你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那我就先走了。”张全海在门口目送她离开后,挂上了门锁。
深夜,江洛云再次感受到,胸前的那块翡翠在隐隐作热。一开始,江洛云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炉的馒头一样,逐渐地,那股热量竟涌入了身体内,向全身蔓延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正赤裸裸地沐浴在阳光之下,各不是周围一片漆黑,也许真的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江洛云微微睁开双眼,想到厕所去用冷水冲洗一下灼热的身体,无奈疲惫的身体却不愿再挪动。自己的脸突然像有什么在上面慢慢蠕动,痒痒的,伤口也一样,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下让江洛云减缓了疼痛。他就这样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白天的事如急流般在眼皮流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梦到了自己的父亲,昔日向他展露笑容的父亲,就站在不远处。渐渐地,光线越来越暗,父亲的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想走过去牵住父亲的手,有千言万语想向父亲诉说.可双脚像扎根干地一般,无法动弹。红洛云大声地呼唤着父亲,可不知哪来的嗓音却将他淹没,
父亲已经变成一个黑色轮廓,但却仍然站在那就像在注视着自己。嗓音越来越大,江
洛云无力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叫喊着父亲,甚至哭泣起来。
突然,江洛云眼前闪过一道光在那么一瞬间照明了父亲的脸,但又很快陷入黑暗,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犹如铁皮从高处掉落的轰鸣,又犹如撕裂一切的利剑,江洛云猛地睁开眼,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灼热的身体出了一身冷汗,胸前的吊坠仍在发热。外面下着大雨,打在墙上,就像有人在敲打一样。刚才的一声雷鸣,惊醒了自己。隐约中,刚才眼前的那个黑色轮阔犹在眼前。不对!真的在眼前!窗外,有两个穿着黑色雨篷的人正站在雨中,注视着窗内。不过很快,就差不多在江洛云看到他们的时候,又忽然消失不见了。江洛云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刚才窗外那两个穿着黑色雨篷的人和梦中的黑色轮阔一模一样!直觉告诉他,有一个穿着雨篷的人也许是父亲。
江洛云一下跳下床,穿好个心翼翼地穿过大家起睡的寝室,来到了大厅。大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整个大厅比往日要空荡,也许是因为深夜无人的缘故。他轻轻地跑到大门处,打开了挂锁,正要推开玻璃大门时,一只柔软却又冰凉且带有湿的手抓住了他的左手。
江洛云拧头一看,居然是苏婉瑜,她穿着晚上的那身白色衬衫和浅粉短裙,身上像淋过水,湿漉漉的。“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要去哪?”她似乎有些疲惫。
“我,我…”江洛云结结巴巴地说,却又不知如何回答,他还未从见到苏婉输
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姐姐…为什么你会在这…?”
“我和张院长刚刚聊了一会天,U.uansh准备要走就看见你在这。”她解释道。
“但是……”江洛云正要再问,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张全海披着外套从里面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嗯!苏,苏小姐!”他似乎有些惊讶,“洛云也在?这么晚了,还……”
苏婉婉说:“张院长,刚刚您不是睡下了吗?不用送我了。这洛云这么晚还跑出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她向张全海使了个眼色,江洛云愣在原地,就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啊!苏小姐,外面雨这么大,要不今晚就在这里留宿一晚吧,那里还腾出了一个房间!”张全海像从什么中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谢谢院长的好意,但医院那由明天还有些事,我还是要回去一趟。洛云,别再半夜出来乱走了,到街上去很危险的!”她说道。“那我先走了,院长,注意点洛云!可能他还没有适应呢!拜托您了。”苏惋瑜推开门,一阵凉透刺骨寒风夹带着雨点甩了进来,她跨着大步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雨夜的深处。
“苏小姐好像还没带伞呢。”张全海喃喃道。“走吧,洛云,回去睡觉吧。”他的手扶在江洛云背上。
也许是光线太暗,此时的张全海没有注意到,江洛云与钉子脸和伍大龙打架时脸上的瘀伤,已经差不多全部消失了。
江洛云脑中仍停留在看见窗外那两个犹如幻影的人的画面,刚才的所有就像一瞬间发生,现在又什么都没有,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十分有怪,十分令他不解。不过江洛云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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