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火燎丹房
金刚儿正与森林的徒弟们周旋,忽觉得众大汉们的剑锋都袭击到他的身上,他分明感到那剑锋的冰凉,支支剑锋都无情地刺顶着他的肌肤.他想,这十几支剑一齐戳下去,分秒之间,自己一定浑身上下被搠成十几个血窟窿儿.与其束手就死,不如扔出钢镣,砸死他几个也够本.但见他身形一挫,扔出蛇也似的钢镣,一溜烟地横扫过来,顿时,他四周呛啷声,扑咚声,哀叫声彼起此伏.呛啷声,是钢镣扫动剑锋互相撞击的声音;扑咚声是有汉子被击爆脑袋倒地的声音;哀叫声是那些饱受重伤汉子们的呻呤声.
金刚儿以为自己也会同他们同归于尽,他呆立着,他等待着,他等待身体内的血从剑眼中喷射而出,好象是红色的泉流从泉眼中喷射而出一样.然而,他等候一分钟,二分钟,既没有血,也没有倒地,仍是如同磐石般的屹立着.四周大汉们看着这个围着猪皮的娃儿,如同见了鬼神.这是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剑手,几十支吹毛立断非常锋利的宝剑,一点儿都刺不进娃儿身体,仿佛他的身体真的是钢浇铁铸的.于是,这批剑客们害怕了.
金刚儿无意之中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象精钢铸就,刀不能砍,剑不能刺,不由得欣喜若狂.他想,早就应该知道自己身体有这样的特异功能了,否则,以血肉之掌击碎岩石,又如何解释?!想到这儿,他索性手拍胸脯,招呼道:***狗熊们,你们有胆子,都上来吧,都拿剑朝我这儿刺,喂,来呀!***他象个高傲的君主,面对着卑微的群臣:***你们枉为剑客,有种的,咱们再打一架,好不好?***
森林老者的徒子徒孙们直是打哆嗦,没有一个人敢于应战.是的,他们都被金刚儿杀怕了,他们也分明看出这个神娃是刀枪不入,如果惹得这个神娃发起怒来,恐怕挥手之间就会断送自己的小命.于是众人全都不敢吭声.
金刚儿在人丛中大咧咧地走着,享受着一种胜利者的威仪和荣耀.他突然发现那猴脸汉子正乜斜着眼珠瞧着他,眼神中几分恐惧,几分恼怒.金刚儿走上前去,一把抓起那马猴脸汉子,笑道:***哦,你还没有死呀,前两个时辰你还神气十足,耀武扬威,发狠要把我扔进丹炉里去,说那里舒服,是嘛,那丹炉里恐怕真的很舒服,又温暖,又有好果子吃,说不定吃了灵丹还会长命百岁!好,我请你进丹炉里享受享受,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马猴脸汉子的脸不再红如猴腚,反而吓得煞白:***好神娃,好老祖宗,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饶过我吧.那些话都是我嚼舌头根子嚼出来的,全是说着玩的,你只当是我放屁,不要当真话.***
金刚儿冷笑,说:***你也?求饶?你也觉得生命的珍贵?你也怕走向火葬炉?你不想一想,有多少鲜灵鲜活的男孩子在铁笼里受尽折磨,有多少聪明漂亮的女娃儿被你们送进丹炉里活活烧死?!你们这些恶棍,全都罪该万死.好啦,你就先到丹炉里见鬼去吧!***说着,金刚儿微一用力,那马猴脸汉子一声惨叫,就被击飞进丹炉里,很快就被熊熊烈火吞没.
金刚儿正微笑着,突然,丹房外又袭进十几名杀手,他们穿一身玄色服装.这批杀手都是森林老者一等徒弟,人人都手执宝剑,身手不凡,虎视眈眈地盯着金刚儿.
金刚儿笑笑说:***怎么,刚刚击退一批窝囊废,又冒出一批废囊窝?!不怕死的好汉,你们全都给我上来.***
领首的方脸汉子,指着金刚儿说:***你为什么要杀死我这么多兄弟?***
金刚儿反问:***你为什么要关我进铁笼?你为什么要送我进丹炉?***
方脸汉答:***那是我师父抬举你,要借你身体炼天阳地阴丹.***
金刚儿怒道:***放你的臭屁!老子还不愿意同你磨嘴皮子哩!快快滚你的吧,若是惹得老子发起怒来,头一个先把你送进丹炉里炼天阳地阴丹去!***
方脸汉子直气得七窍冒烟,眼睛喷火,他生来何曾受过这等戏辱?于是,他霍地拔出剑来,直指金刚儿,对身边伙伴们命令道:***这娃儿欺人太甚!都给我上!***这时,地上一位伤者大声叫道:***大师兄,你千万不要莽撞,这娃儿太神,能够手断铁笼,脚断钢镣,刀枪不入,要杀死他,唯一的办法,只有把他扔进炉子里去!***
此言一出,大汉们满场喝彩,都认为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金刚儿笑道:***的确,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在我未进丹炉之前,我先派你进丹炉去探看探看,你也许很是高兴的.***那伤者闻言,满脸恐怖绝望,他在地上连连后缩,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我不.....***金刚儿一箭步窜向前,推开横亘在面前几十支利剑,旁若无人拎起那伤者,直朝剑锋上撞去,汉子们生怕伤了师兄弟,不由得纷纷闪开剑来.领首的方脸汉子一把抓住金刚儿,想夺回伤者.这方脸汉子平素也练了不少功,内力能掌碎砖石,喉顶铁枪,也算一流好手.在平时,只要他扭住一个娃儿,能立即活活撕了他.现在,他不求奇功,只求从金刚儿手上夺下受伤的兄弟,就能在师兄弟们面前大树权威.于是,他竭尽全力,拼命厮夺.金刚儿一时火起,稍一运力,只手将方脸汉膀子一拽,便听得方脸汉子一声惨叫.原来,那方脸汉子一支胳臂被金刚儿血淋漓地拽断下来,断臂在金刚儿手中还兀自跳动不已,众人看了无不目瞪口呆,大惊失色,谁也不敢动弹.金刚儿径直走向丹
炉,轻轻一挥手,伤汉就被扔进炉子里去.
***哥哥,你扔得真是好!再给我扔一个进去,好么?***
众人闻言,转身朝丹房外一看,又是大吃一惊,原来他们看见丹房外站着三个娃儿,一男二女,男孩也同金刚儿一样,腰围一袭野猪皮.特别骇人听闻的是,这男孩子身边竟卧伏着一匹斑斓猛虎,猛虎恶狠狠地看着汉子们,直看得这些平素威风八面的汉子们心里直发毛,谁也不敢作声,是的,方才金刚儿一个人就打得森林徒子徒孙们落花流水,现在,又冒出三个娃儿一只猛虎,不说娃儿们神功令人魂飘魄散,就说这猛虎动起怒来,七
八个大汉怕是还不够猛虎一嚼哩!
火精儿大摇大摆地走进丹房,他仿佛对丹炉特别感兴趣,走近炉口,朝丹炉里张望着.他看见炉火熊熊燃烧,不禁赞美道:***好红的火啊!***火精儿察看炉火,那是他禀性对火感兴趣,炉边的两个烧火大汉互相挤眉弄眼,外围的汉子们也都向他们呶呶嘴,挤挤眼,示意他们下手.两个烧火的汉子会意,点点头允诺.他们乘火精儿不注意当头,一人突然抱起火精儿一条腿,***嗨哟***一声呐喊,将火精儿朝丹炉里一扔.众大汉们看这举动,一个个乐得手舞足蹈,以为是报了大仇.金刚儿琬琦儿与雪琦儿都象是没事人一般,只是互相会心地笑了笑.
众大汉们笑容尚未收敛,只听得火精儿在丹炉里快乐地喊:***好红亮的火哟!喂,我说你们这些饭桶们,也都钻进来洗个火澡,怎什么样?***
丹房里森林老者的徒弟们一个个又是惊得目瞪口呆,浑如见了真鬼.是的,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人被扔进火里还在笑,还在说风趣话儿,这不是神又是什么?于是,众大汉都以为遇上真神,纷纷撒下剑,有的朝金刚儿跪拜,有的朝丹炉里火精儿跪拜,有的朝琬琦儿雪琦儿和神虎跪拜.看到三大五粗的汉子们虔诚跪拜的模样儿,两个女娃儿不禁乐得掩口直笑,神虎也乐呼呼起来,快乐地摇动着尾巴,高兴地啸叫了两声.
金刚儿对丹炉唤道:***火精儿,你出来.***
火精儿正在戏弄火舌:***出来干什么?***
***你出来嘛,我还有话对你说:***
***好,我出来了!***火精儿象个大火团,红光闪烁,从丹炉中滚腾着蹦跳了出来.他看见炉边那两个扔他进炉的汉子,不禁笑道:***真是感谢你们了,让我洗个好火澡.***那两个汉子自知不妙,慌忙要逃走,未曾动步,火精儿已是身手敏捷地扑了过来,抱住这个亲个腮,搂住那个亲个鼻.那两个汉子毕竟是凡人,哪里禁得住火神亲吻,一旦被火精儿抱住,一个个衣服都冒起火来,烧得焦头烂额,嚎吼不已.
火精儿笑道:***你们都嚎吼什么?我不过就那么亲你两下,就闹成这个熊样儿,真真是娇生惯养的.算吧,别吼了,我变两个戏法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笑一笑.***说罢,他伸嘴一喷,但见两条火龙直朝两条大汉头脸冲去,撞出一蓬鲜艳的火花来.两条大汉本来被火精儿拥抱时身体已经着火,面部被烧伤,正凄惶痛苦之中,火精儿又喷出烈火,直扑头面,不禁惨叫一声,仆地而倒,顿时气绝.众人定睛看去,但见戏弄火精儿的两条大汉,全都烧成
了枯炭,众剑手们你看我,我看你,内心骇极,人人双腿如同筛糠着颤抖不已.本来,他们看见金刚儿刀枪不入,已经知道他是个神,谁知骑虎来的火精儿更神,竟能钻进丹炉里洗火澡玩耍,还能蓄火进肚,随时喷吐出来,更是千古罕见.
火精儿问:***金刚儿哥,你喊我出来干什么?***
金刚儿说:***我问你,青果儿大哥到哪里去了?***
火精儿说:***真是奇怪,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哩.青果儿哥先飞了进来,怎么不见他?***
金刚儿说:***莫非又是被那怪老邪迷了去?咱们赶快找青果儿哥去!***
雪琦儿笑说:***找?这黑天瞎地的,你到何处找去?***
火精儿灵机一动,忙说:***雪琦儿,这黑天瞎地的有什么可怕?你要是高兴,我给你点一个照天亮地的大灯笼,好吗?***
雪琦儿一听,果然来兴趣,扭股糖儿般缠住火精儿:***好的,好的,你就变个大灯笼给我看,我要看大的,象树那样高的,我要看清水里鱼儿,树上鸟儿,草里蝈蝈儿.......***
***这有什么难的,你先伏到虎背上,闭上你的眼睛,我变好了,就会喊你看.***
雪琦儿果然将头脸埋到虎背上,微微闭上眼睛,却是留一条细缝,悄悄地看火精儿怎样变大灯笼.原来火精儿一扭身又钻进炉子里去,将炉子大块大块火炭泼了出来,顿时满丹房里全是烟火.那丹房本是木质结构,火逢燥木,越发猖狂,火舌儿顺着木墙木门木梁呼呼地直朝房上窜,不一会儿,满丹房里全都是火焰.众人一看不好,一声呐喊,纷纷夺路逃命.那丹房外形本来就象是高高的木塔,如今内内外外烧个彤红透亮,真真好象点燃了
硕大无朋的灯笼,不但将整个庙院照如白昼,而且连附近的林木,河流,山峦也历历在目.
且说森林老者正在同阴泉剑子谈交易,后殿闹得一塌糊涂,他当然是不知道的,这因为一来前一个徒弟来报告消息被阴泉剑子活活摔死,便再也没有徒儿敢来报告消息;二来他认为金刚儿是个娃娃,纵是有一点神力,也不会神到哪儿去.他曾不费吹灰之力生擒金刚儿,一直看娃儿挺温顺的,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不会有多大作为;三来他认为其它四个娃儿还在丛林里,有待他与阴泉剑子联手去捉拿,不会这么快潜进庙院里来,因此他是有恃无恐,尽管后院闹得天翻地覆,他是一点不知,稳坐钓鱼台,一个劲儿劝阴泉剑子献出自己的徒弟.
阴泉剑子认真地说:***你先得让我去看看丹房,看看我的徒儿,回头再说吧.***
森林老者三角眼诡黠地一笑,说:***剑子,丹房重地,岂是随便让你进去的?再说,你的用心是不是想见了徒儿,便替他挣断锁镣,将他掳了远走高飞?***
阴泉剑子***哈哈***大笑:***老鬼,你真的鬼精明!你说的算是,也不算是.***
森林老者洋洋得意,笑说:***老夫虽说闭塞荒山,但洞天察地,知人识物,还是有一点儿心诀,等闲人是骗不了我的.***
***依我看,你肚子里那点油脂也十分有限.***阴泉剑子说:***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不想掺和你去做这份罪恶的勾当,我不能把自己的徒儿活活朝火里扔,纵是我攻不了五关,一辈子进不了冰宫,见不到冰美人,也不想做这些魔鬼才干得出来的血腥丑事.***
青果儿在树上听得师父的肺腑之言,心里不禁一热,泪水顿时盈溢眼眶.他心里好生感激:是的,师父言行尽管不合人情,象对冰美人那样的锺情,对攻五关是那样的狂热,几乎是狂人所为.但是,师父仍怀着一颗善良的心,虽然荒山寂寂,地河黯黯,长年岁月的孤独生活,没有完全泯灭他的人性,他还关心自己的徒儿,他还理智地品味出森林老者的恶毒,他是一个好人!
阴泉剑子在八仙桌旁继续说:***算是,我倒是要去看看被你关着的小娃儿究竟是什么样儿,若是我高兴,也许会伸手给他一点援助.不算是,是我根本不相信你能关得住我的徒儿,我徒儿也根本用不着我去解救,你那点铁栅笼,那手铐脚镣,锁你的徒儿还可以,我的徒儿你根本锁不住的.***
森林老者三角脸皱了皱,将信将疑地说:***剑子,你莫不是言过其实,在胡吹海侃吧?我不相信,一个娃儿岂能有那么大的神力?***
阴泉剑子非常自信,笑了笑说:***正如你所知道的,我的徒儿是半神半人,他很有奇功的,我想,我徒儿你别说是关在铁笼子里,就凭你眼下楞功夫,要逮住他恐怕也不是十分容易的.***
森林老者哈哈大笑:***老兄,可别太自信了,须知智者千虑,也会必有一失啊.我问你,你的徒儿是不是赤着膊?***
***是的.***
***是不是腰围野猪皮的娃儿?***
***你说的不错.***
***这就对了嘛,老夫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阴泉剑子不由得楞了楞,跳起身来:***老鬼,如果你没有说错,就给我放出来.***
森林老者拉他坐下来:***有话好说,稍安勿躁,别发无明火嘛.只不过一个娃儿嘛,还有四个神娃,我还仰仗着你帮助哩.也罢,咱们先不谈这个,咱们换个新鲜的话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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