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天的雨水已经让乡间的道路变得泥泞,德洛尔第一次身为警察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奇怪的脚感在心里闹了变扭,
“穿这靴子已经适应多少种路了。。。”强忍心里的不快,德洛尔加快了步伐,但是靴子溅起的泥水让他心里头更加焦虑了。
“德洛尔警官你终于到了!”远远瞧见挺拔的青年下肢歪歪扭扭的走来,男孩把伞一丢喊叫着跑向了他。
“好久不见塔诺小警员,最近过的怎么样”
德洛尔蹲了下来给了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把手放在男孩的头顶:“干嘛把伞给丢了,淋雨可不好。”
男孩依旧笑着:“听说德洛尔哥哥今天下午就会来我可期待了!”
“好好好那待会陪你玩。”德洛尔站起身来,展开了自己的雨衣遮住了塔诺,淋雨对孩子来说是快乐的,但这对身体健康不友好。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小警员?”德洛尔四处张望,领着塔诺捡起了地上的伞。
“报告长官!塔里哥哥现在在那块地方。”男孩使劲地敬了一个礼然后指向了一处地方。
那是个花园,确实有一些人聚在那边,悉悉索索地很是吵闹,脸上的阴暗和皱在一起的五官耐人寻味。
“刚才村长伯伯不让我过去看,让我首先迎接德洛尔长官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好!那我给你布置下一个任务!去拜托你姐姐给我做一份玉花丸子,你要好好监督,允许塔诺小警员监督味道,但是不准吃太多,知道了嘛?”
“是的长官!”男孩再次敬礼,接过德洛尔递过来的伞后转身跑了出去,扭动的身体貌似在告诉德洛尔他已经跑得很快了。
欣慰的笑容从脸上褪去,德洛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武装上了自己的严肃,向人群走去。
“塔里,尸体被发现多久了?”德洛尔询问道,“为什么没好好封锁住现场,引这么多人过来看,还有这块布是干什么的?”
德洛尔又欲继续点出些错误的流程,理应不被允许的会影响现场勘探的行为,但是大雨激起的泥水提醒了他现在需要理性分析情况,毕竟现场本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抱歉,村里守卫队的五个人都生理不适了,我的腿现在还是软的,也没什么力气去围栅栏了。”
德洛尔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反应过来对大家说:“朋友们,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吧大家还请都继续忙自己的去吧,给大家添麻烦了!”
围观的人依旧还在悉悉索索地讨论,大抵是盖过了德洛尔的声音,这样的场景让德洛尔很头疼。
“大家都赶紧回家好好检查有没有什么地方漏水发霉吧!这边有警官办案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塔里扯着嗓子朝大家催促着,但是声音依旧在颤抖。
这回乡民停止了讨论,尴尬的氛围驱使着大家的身体各自离开了。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德洛尔向塔里确认:“在你盖上之前没有人见过尸体嘛?”
“算上村长应该就7个人,我当时是想起来收拾下贝琳的研究室,只是没想走过来看到这个。。。呕”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我们先别去回忆这个了”德洛尔拍打着塔里的背,扶着塔里远离,“我父亲现在去哪里了?”
“村长现在是带着人到村庄周边查看痕迹了,不知道进展怎么样,我现在是留在这里防止别人靠近,但是人手确实不够,我管得已经快崩溃了。”塔里捂着嘴,但依旧可以看到满脸的不适。
又回到了尸体旁边,德洛尔伸手把这块厚实的灰布慢慢拎起来,雨水浸湿的布匹很有分量,但是德洛尔拎起这块湿布明显不费力气,尸体很快已经再次暴露在空气中了。
和自己想的一样,尸体的残缺完全不适合让村子里的任何人入眼:头部被破坏,只剩下半个下巴,脖子与腹部都被开了巨大的贯穿伤,那是被利爪攻击的结果,内脏只留下了碎片,挂在空洞的腹腔内,四肢扭曲破碎,从外观上看来已经没有办法判断是谁,甚至是什么生物了。
德洛尔褪下了雨衣的帽子,对着尸体缓缓地鞠躬,银白的长发便散下,挂在脸庞,情感中不只有对尸体的残缺带来的悲伤,还有对扭曲的四肢表达的遗憾——死者生前也许遭受了摧残。
“可是为什么就来了你一个?”塔里并不愿意再看德洛尔的方向,一直来回观察着周围。
“进村的山路这回出现了滑坡,车子被滚落的石头砸停了,倒也没有很严重,几个伙伴正在维修,可能慢点,好在调查的工具都到了,不影响工作。”
“车子也没马匹好使。”
“车子实际上很好用的,这次是滑坡导致山上的大石头就滚下来了,咱们没来得及避开,车壳子被石头砸到了也只是刮损,但是内部的引擎被震了所以要维修一下”
“这个我一点都不懂”塔里嘟囔了一句。
“这具尸体是咱们村里的谁嘛?”德洛尔又问道。
“还不清楚是谁的,村长应该也在统计这个事情吧。”
“那我待会去找他。”德洛尔走到塔里的身边。
“会不会是外来的人被追杀至此然后受到这种虐待。”
“没办法确定。”
“也可能是别处杀了人抛尸在这里的。”塔里止不住的颤抖。
“好了,别瞎猜了。”德洛尔按住了塔里的肩膀。
塔里陷入猜疑的思绪被德洛尔拽了出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视线转向了德洛尔的身后,那里什么也没有。
“尸体呢?!”塔里惊呼道。
“别惊讶,已经送走了。”德洛尔继续按着塔里的肩膀,微微抬了下头,示意塔里向上看。
上方一个夹着黑色箱子的飞行器刚好升入乌云。
“那,那你的调查呢。”塔里接着问道。
“大致已经做完了。”
“那。。。那你。。。”
“嘘~没事了,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我都会处理的,刚才已经拜托塔诺通知你妹妹做玉花丸子了,你先回去吃,我待会就来,辛苦你了”德洛尔继续拍着塔里的肩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两袋东西放到了他的手里,一蓝一白。
“这是?”
“白色袋子里是白色玉花的种子,上次走之前她和我交代的,但是实际上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我还不确定。”德洛尔笑了笑,“蓝色袋子里是安神的,地球那边的东西,我试过了,很好用的”
“谢谢你了妹夫。”
塔里脸上的负面情绪终于消散了许多,他摸着那袋种子:“你说那孩子,一定要等自己种出来红色的玉花才嫁给你,小时候说的话长大了还这么犟干什么。”
“你也是个犟驴,还依着她。”塔里补充道,“你说是不是当哥哥的都想见着妹妹结婚的样子啊?”
德洛尔挠了挠头:“总之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就到。”
“好吧,那这把伞就给你了我待会跑回去。”
“我有雨衣。。。”
“你也赶紧,这会儿淋得容易着凉了。”没有等德洛尔说完,塔里就把雨伞塞到了德洛尔的手里,眼神还是偷偷摸摸地扫了几眼先前尸体的位置,然后顶着雨跑向了自己得屋子。
德洛尔看着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塔里离开之后,德洛尔又绕着大花园观察了一会,弗劳尔村庄以花为生,村庄坐落在玉岩城南部一座小山上,山上的气候很适合培育玉岩城的名花——玉花,其花卉小又香,花簇广且密,花蜜甜又浓,以它为原料制作出的玉花丸子是村里所有妇人家都会的甜点,也是德洛尔最喜欢的食物。
下雨加上村民的踩踏,地面的各种脚印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而且降雨还使得血迹无法被清晰找寻,确切的死亡地点也没有办法直接得到答案。
“雨变大了啊。”德洛尔听着伞上增加的声响,回头发现自己来时的脚步已经被冲刷变形。这也是没办法的,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德洛尔确实很希望现在是个晴天。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方向一转走进了花园。
小道两边,紫色的,黄色的玉花铺满了田野,德洛尔小心地走着,盯着地面还不忘偶尔瞟几下赏赏花,自己最喜欢的花园现在让他的心里放松了一点。
他看见了那个独特的花棚,整个园子唯一用铁架子和毛玻璃搭起来的小屋子,小门上还装模做样贴了“研究室”的字样。德洛尔无视另一边贴着的“闲人免入”字条,轻轻的打开了门。
这个屋子和外面的紫黄两色不同,这里有更加缤纷的色彩。一边是紫色的玉花,颜色越来越浅;一边是黄色的玉花,颜色越来越深。而在架子的上层,蓝色的、绿色的、黑色的,各种各样甚至还有粉色的玉花,德洛尔没有感到很吃惊,他现在只好奇有没有他想见到的红色。
他走到花棚的最里处,那些是橙色的玉花,像是暖阳一般的颜色。
温度再高一些,再高一些,燃烧起来,烧出烈日的火红!德洛尔心里头高呼着。
就快了,比起两个月前,这份喜悦变得更加强烈了。
正开心着,德洛尔的目光里略过了一点红光,他马上偏头锁定了它。
红色的玉花。
只有一朵,那么娇小,小花在不起眼的地方,甚至被其他长势更好的橙色挡住,德洛尔却失神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再两个月岂不是要开着婚车来了。”德洛尔喃喃道。
心满意足的后退,想在走出花棚前多看几眼红色的小花。德洛尔明显感觉到了自信的增长,同时恢复的耐心也给了他足够的力量继续仔细观察可能留存的证据。
三小时无果,走遍了村庄的角角落落,与巡逻而来的护卫队交换了信息均是没有异常,德洛尔考虑了一下,朝着村会走去,这次出现的问题还是赶紧想好解释,好给村民一个交代。
村庄的地图在脑子里还是熟悉又喜欢的样子,只可惜这些东西和案件没什么关系,让德洛尔的步伐变得有些着急。
塔里与塔诺正在和他们的母亲一起打扫卫生,贝琳则准备着一家人的晚饭。
塔诺最先注意到了窗外的身影,他停下了手中的抹布:“塔里!是德洛尔哥哥!”
“叫我都不叫哥,叫人家这么亲热。”塔里敲了敲嬉皮笑脸的男孩,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去迎接客人。
“发现了什么没有?”塔里的语气里带着很多的不安。
德洛尔摇了摇头,收起了雨伞,脸上挂着轻松。
塔里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但也没再多问。
此时村里的大广播响了,刺耳的长鸣后是沉稳的德洛尔父亲的声音:“今天在村内发现了玉岩城稀有品种的野兽,也就是舞牙豹的尸体,大家不要惊慌,根据它们的习性分析以后呢,确定了现在是舞牙豹的发情季节,今天的事件起因只是有两只在我们的村庄里发生了争夺配偶的决斗罢了,但是村民们现在还是要注意好不要一个人行动,发情期的舞牙豹是攻击性很强的,现在呢警察也已经到村里了,等警官调查明白了大家就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活,也请忍耐一下,也要多多保重”
“村子里没有死人嘛?”
“当然没有了蕾娅阿姨,广播里不是说了嘛,是玉岩城的稀有动物,发情了打架的。”德洛尔回应着,朝着塔里使了个眼色,“那动物长得有点恐怖这是真的,两张嘴六排牙,塔里被吓得不轻。”
听罢,蕾娅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她望向了塔里,眼里布满了心疼:“辛苦你了塔里,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妈妈。。。。”塔里和母亲抱在了一起,眼泪总算是涌了出来,这肯定让塔里好受了很多,只是不知道阴影还会在塔里心里存留多久。
“你的丸子我给你留了几个在桌子上哦,快去吃吧。”贝琳明亮的声音从灶台传来。
“啊好。”德洛尔回应完,又看了眼依旧抱在一起的母子俩,这才去寻找自己的玉花丸子。
“贝琳你昨晚有没有去过你的那个研究室啊?”德洛尔平静的说。
“当然啊,塔里哥哥知道的。”
“那你回来的时间呢?”
“没过多久来着”
“晚饭过后去的,回来已经是半夜了,她就是爱去那个研究室蹲很久”塔里才哭完,带着点鼻音。
“具体时间就不知道了,那个叫闹钟的东西我老是看不懂,教了就忘记。”
“那个是时钟!闹钟在我的床上!”塔诺大声纠正着。
德洛尔叉起了盘子里的丸子放进了嘴里,甜柔的味道在嘴里四散开来,很是舒服。
热闹的家庭氛围德洛尔很喜欢。
“那么贝琳,我现在有个事情要告诉你。”德洛尔清了清嗓子,“你的研究室长出红色的花了。”
“真的假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着。
“当然了,不信去看嘛。”
停下的双手马上解开身上的围裙,贝琳抄起门口的伞就冲了出去。
德洛尔意识到,命案的凶手现在不清楚下落,胡乱就出去单独行动的人是很容易被袭击的。
“贝琳你等一下!”德洛尔马上起身,转身叮嘱其他人,“你们先不出去,等我们回来!”
“可是我也想看!”塔诺刚想冲出去却被塔里拉了回来,明显他也很清楚现在村庄的情况。
“这广播才播报的事儿不听”蕾娅轻叹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开始黯淡、原本就被乌云遮蔽的阳光此时变得更加得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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