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是一个良夜,寝室安静得恰如其分。
我躺在床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原本困乏的躯体在我合眼的这些时间里逐渐恢复,而心神则在逐渐静下来的空间里逐渐清醒。
这是我大四的第二个不眠之夜。
这两天的宿舍之静实在让我惊讶,若换在大一与大二的时候,现在应该是电灯和电扇大开,几个人坐成一排在游戏中鏖战——怒喝声、欢呼声与彼此埋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火朝天。
现在却是这般安静,整间宿舍像是寺庙外盘旋的一团山雾。不知是我自己心境变了,还是他们现在真的变安静了。
总之,这是四年来绝无仅有的几个夜晚。
然而我却还是失眠,并没有特别沉重的心事,况且宿舍又这样安静,但还是失眠。躺在床上决意要睡着,可是这个夏天的狂躁还留了一些余孽在我心中,让我此时无法安神,心里是一阵接一阵的杂想。
连着杂想,顺着失眠的情绪,又想起了雾曦。有一天她问我,要是晚上老是睡不着觉怎么办。我说,那好办,喝杯咖啡就好了。
她特别惊讶,说,可是咖啡不是提神的吗?
是呀,我说,咖啡是提神的,所以喝完咖啡就不用担心自己睡不着觉了,直接通宵。
她听完大笑,说,太逗了,我要用小本本记下来。
当晚好像聊到了很晚很晚,最后她终于累了,才终于睡得着觉了。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因为失眠的关系和我聊到很晚。印象中好像也只有那天晚上,我聊得精疲力尽,发完消息就眯一会儿,等她回复之后再睁开眼睛,再发,再眯。
不好意思啊,她说,今天晚上打扰你这么长时间。
我说,没事没事,本来今晚就没有打算要睡觉。
又想起在这个盛夏自己被烤焦了的精神,一个接一个的无穷无尽的沉闷的日子。自己都习惯了这样的沉闷,并且在其中找到了让自己惬意的清闲——可是突然有一天,绵绵无期的秋雨来了,气温骤降十度,夏天彻底过去了……
夏天说去就去,秋天说来就来,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东西一样,说有就有,说没就没。
而我们只能服从于季节的更易,服从于气候变得舒适宜人,服从于秋季哀伤的温柔。
我心里更加被一种无明的哀伤所包裹,更加地睡不着觉。起来打水,正好江南阁主打算从上铺爬床梯下来。我手里捏着茶杯,站住了,想等他先下来。
而他见到这个样子——乌漆嘛黑的深夜里,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前面,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他愣了一秒钟,然后轻声问我:“肖哥,你干嘛?”
“我打水。”
然后他说:“那你先过去吧!”
我没有推辞,先走过去打水了。宿舍很静,只有头顶的吊扇嗡嗡地叫个不停,以及依稀可闻的浴室里水龙头的滴水声。
我轻轻地坐在自己的书柜前,打开手机的灯光,搁在上一层的隔板上,熟稔地压了一本字典,做成台灯。背后,睡下铺的华仔正仰卧在床上看网文。其他几个人几乎都睡了。
睡得真早啊········
因为昨天江南鸣少还扬言今晚要与春风阁主一决胜负来着,结果今天自己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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