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安捂着嘴僵在了原地,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正在进行武装拉练,双腿也完全发软,全靠拽着右手唯一的温暖才没有倒下。瞪着眼死死地盯着椅子腿,一片寂静里她的意识正在被一双恐惧的兽爪来回蹂躏,只能死守着脑子里最后一点清明控制自己不要叫出声。
然后握着自己右手的温暖大手稍稍改变了下姿势,两根手指搭上了她剧烈跳动的脉搏,然后另一只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他感觉全身放松了下来,冰冻的血液重新变得温暖奔腾起来,心跳也迅速平复。一个瞬间,她就恢复了勇气,抬起了目光看向了趴在桌子上那个女人的侧脸。
那个妖怪果然醒了,不过烛台已经被叶长青放回了原处,两边的黄色火苗也重新被点燃。那个女人保持趴着时的姿势,没有了毛发和利爪,只是睁开了一双媚眼静静的看着叶长青面无表情的脸,她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睛就像一潭水,掉进去,也许就出不来了。
徐有安和她四目相对,女人弯起嘴角露齿一笑,温柔的笑容在腿刚刚不抖的小姑娘眼中,却是满嘴尖牙利齿。
“先生,能起来了吗,这样好累的”看徐有安恢复了生气,女人向叶长青开口道,徐有安觉得她的声音柔柔糯糯的,但是飘进耳道却像被一条细细的舌头舔了一下,让她浑身颤抖、发痒的潮湿触感。
“好好说话,要不然就趴死在那。”老叶的语气是小安从来没听过的威严。
“是,先生。”声音还是柔柔糯糯的好听,但已经是单纯温柔的声音了。小安开心的发现戏法叔叔果然无所不能,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妖怪很听他话的样子。
叶长青点了点头,那女人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向徐有安行了个相当复古的礼节:“徐小姐万安,奴家贱名赭狐,徐小姐叫我啊赭或者小狐狸都行。”
“为什么他们都知道我?刚刚那个胖子也是。”徐有安眼巴巴的看向了老叶。
老叶微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你是我徒弟,他们应该认识你。”
啊赭行完礼后一直在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听到叶长青温柔的声音,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他,震惊的看到了从来面无表情的长青先生不光和声细语,还面带宠溺的对这个小姑娘微笑。
“先生...啊赭跟着你快四十年了,你几乎没怎么对我笑过。”光听语气,徐有安感觉这大狐狸简直像是不受待见的大妇看到丈夫当着自己的面跟新纳的妾卿卿我我“你也从来没这样跟啊赭说过话。”
她还在思考徒弟是什么意思,而且果然,戏法叔叔年纪不小了。
“别废话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果然老叶除了对小安外的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语气生硬,何况,这狐狸还提到了最不能提的年龄问题。小安瞟了一眼老叶的脸,果然,又青又长。
“江小姐她...被精怪...,应该是一个修行挺久的铜镜”说到正事,啊赭站直了身姿,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右边,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说道:“不知道底细的精怪,满大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啥被江小姐他...额...开车撞到了...”说到这,小狐狸明显一副不能理解的满头黑线:“然后小姐被摄了魂,江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敢出去救她,满大人赶回来后我跟他一起才把小姐抢了回来,魂魄满大人说不能放在这里,带回他那里了。”言简意赅的说完,从女仆围裙下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铜镜,递给了叶长青。“满大人走后我侥幸把这个精怪拿下了。”
从这个铜镜出现在视线里,小安就仿佛着了魔一样想要接过来用它照一照自己,直到叶长青接到手里那种冲动才猛然消失,她使劲晃晃脑袋,见老叶看向了自己,怯生生的问道:“这个镜子,是妖怪吗?我刚刚特别想拿它照镜子,我是不是被妖怪迷了?”
啊赭捂嘴一声轻笑:“小姐,这个最多算精怪,器物机缘巧合成精,还没开智力呢,妖怪,是奴家我这样的。”
徐有安马上想到了刚才看到的可怕场景,一阵恶寒。看来不管是妖怪还是妖精,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都超纲了。
不对,自己可不是普通人,自己可是大人参,想到这小徐更泄气了,那不是更危险了。看来得想办法让戏法叔叔教点什么好自我保护,看过这个啊赭原本的样子别说肉搏擒拿了,手里有枪都不一定能面对她站的稳当。戏法叔叔也真是的,今晚给自己开的眼界也太大了,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消化的了,一点不像小时候那么疼自己。
看到小姑娘撅起了嘴,啊赭低下头有点失望,看来先生如此疼爱的徒弟并没有先生那么广阔的胸怀,也是个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这些妖物的。
叶长青一直在盯着手里的铜镜,没注意到小安的小孩子撅嘴和啊赭的深度思考。
“拿张符给我。”叶长青紧锁眉头把铜镜放在了桌上,向啊赭伸出了手,小狐狸正在低头哀叹命运不公,本能的递过去一张空白的符纸,随即醒悟过来:“先生,这精怪?”
“看看就知道。”叶长青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杆半尺长的竹笔,不过半公分直径,竹节明显,约为一寸一节,笔头一小撮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雪白,柔韧。
徐有安越看越眼熟,撇了一眼凑过来的啊赭,突然恍然大悟,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她身后,小狐狸被她一眼扫的面红耳赤,装作聚精会神看先生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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