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火车已经徐徐启动,并没有人坐到她旁边。她掏出一叠地质学资料,正准备开始翻阅,隔着一个过道的同排右侧靠窗座位上一位极其可爱的小女孩兴奋地指着外面的山脉,和一旁的妈妈开心地聊着,妈妈一边提醒女孩要小声点一边允诺答应带她去大自然玩。
“说好了的,可不许反悔!”女孩兴奋地回答,她突然注意到了格莱的视线,对她调皮地一笑。
不过是最普通的亲情罢了,怎么就移不开眼了?
格莱回过神来,打开地质学课本,这种亲人的陪伴对她而言自始至终都是残缺的,甚至直到前一天,这陪伴竟索性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如此罢了。
格莱将自己的思绪埋入课本,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滴滴。
电子表整点报时的声音在深夜十二点车厢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毫无征兆的,格莱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伴随而来的,还有异常的安静。可以说是,死一般的寂静,甚至火车运行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哪里?我是否还在列车上?
昏迷?但是不仅睁着眼而且还有着清醒的意识。
周围的一切渐渐有了光亮。
白漆木制梳妆台上摆放着古铜色金属烛台,屋顶悬挂着复古风格水晶吊灯,暗金色纹理的壁纸透露出一股陈旧而奢华的气息。她此刻正坐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床幔没有放下,被子整整齐齐地摆着,像是并没有休息的打算。
与此同时,她恢复了听觉。
房间大门外传来嘈杂而慌乱的脚步声,但是很明显,这些脚步声的主人只是路过,并没有人来开门。
格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她关注到,自己穿的像是十九世纪欧式宫廷的蓬松长裙,但是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了,她一步步走向门,伸手拉开了它。
眼前突然模糊,然后陷入短暂黑暗,再度清醒。
“公主。”门口路过的一位仆人急匆匆行礼问好,然后快步低头离开。
格莱向左转步入走廊,沿着楼梯下楼。
远处隐约传来厮杀呐喊的声音,从她身边快步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慌张无措。
模糊,黑暗,清醒。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木门,格莱在门前停住,没有开门,她将头凑近门,试图听见里面的声音。
门里面传来说话声,听上去焦急而又绝望,“国王,白骑士尚未归来,我们最后的防御即将被攻破,我们来不及等待救援了!”
屋里一阵讨论声,但似乎那位被称作国王的人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国王最终下了命令,“所有人,不甘投降的,随我一起自己结束生命,愿意投靠敌国的,你们可以去开门迎接他们了!”
这句话,发言者说得铿锵有力,似乎已经被绝望吞没而不再畏惧死亡。
“我们无路可逃了!愿誓死效忠国王!绝不投降!”一人马上带头大喊。
“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模糊,黑暗,清醒。
格莱已经在一步步走在回去的楼梯上,她此刻感受到了这位“公主”内心巨大的绝望和失望,以及一种不知来源的担忧。
她突然喃喃自语,“白骑士,你将是最后……”
模糊,黑暗,清醒。
她回到了那个卧房内,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不受控制地割向自己手腕,鲜血沿着手臂流下。
痛感居然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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