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溪之谷,百川之落,早在九千又九百年前,一位无人知晓的少年从养育他的溪谷出发,想要见证一个先人们代代相传的神迹——太阳的诞生,在传说中的世界终点。
那人向神明领了祝福,告别了送行的族人,收下铁匠馈赠的匕首,牵走了最健硕的栗色小矮马。在族人最后印象中,在日出时,在晨星泪光点点的目送下离开了家乡。德高望重的长老告诫他时刻追寻着溪水的方向,因为当太阳标志着他的终点时,河流就会被镀上金色,荣耀他归乡的道路......
不知名的勇士牵着他忠诚的马儿慢悠悠地朝太阳高升的方向前进,在山谷的拐角消失了。他穿过故乡稀疏的橡树地,日复一日地追逐着那一团永恒的活火。他看到了比故乡树木更魁梧的杉树和马尾松,同时又时刻确定着溪流的方向。
路上,他幻想着旅途的终点会是怎样,对于一团世界诞生之初便存在的炉火,究竟怎样的起源才能配得上他。被历史遗忘的勇士渐渐发现自己身旁的溪流已不再缄默,时不时有力地碰撞着河畔的堤石,激荡在他的内心。故乡的河流也逐渐有了野性,像树木的内径一般更加宽阔。于是,令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一如既往牵着马到河畔汲水时,讶异看着那一幕——故乡的河流似乎真的具有生命,像真正的树木一样有了支流和分叉——勇士思考片刻便下定决心,在节点用鹅卵石和树枝垒了两座坟墓,牵着他心爱的马儿义无反顾地继续奔赴他的征途。
就是这样一个视死如归的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也难免脸色煞白——河流死去了,被横亘在眼前的山脉斩断......然旅途不会终止,哪怕是不归路。无名苦行之人沉默,俯身饮下此生最后一口家乡之水,即使已难感受她的气息——这似乎比萨满的敲打更鼓舞他,丢掉马背的行囊,往山脉踏出了第一步。
......
他的肌骨被北风浸泡,他的皮肉被荆棘亲吻,匕首被野兽的血液淬炼,矮马染上了杂色,早晨攀上最高的云杉看着未竟之地,正午踏碎千万年岿然不动的山巅冰霜,午后侧耳聆听任何溪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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