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过山海关了。”王红梅一听,心里恍然多出一些力量感。她放下电话,回厨房又炒起了菜。
老头子早上又没吃下去饭,脸颊也瘦了下去,面黄肌瘦的,看样子,是时日无多了。王红梅叹了口气,无力,却又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这老的不行了,小的还在呢。
这不马上就回来了,将来小旋大学毕了业,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日子也能好好过。想到这里,王红梅又提起劲来,颠了颠勺。
等到张问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七八点的样子。
农村的夜晚来的格外早,乡下不比城里,寒冷得很。
前天下了雪,张问旋一开门,哈气就爬满了眼镜。王红梅忙的接过他沉重的行李,“妈,我回来了。”他说了一声就往里屋进,也顾不上眼镜上的哈气,他站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
“怎么不过去看看?”王红梅开了口,替他把棉袄脱了下来。棉袄几处补丁开了线,张问旋浑身上下还散发着白气。
“奥,我…我身上凉,想暖和暖和的再过去。”他眼珠子直直的盯着父亲,他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通话时还好好的父亲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事实上,老爷子早在几个月前就查出了肺癌晚期,与妻子王红梅商量之后,他决定不治了。老爷子脾气倔得很,任邻里街坊怎么劝也不好使,就这样,硬生生将自己熬倒了。
父亲的皮肤变得蜡黄,可头发依旧是乌黑的,张问旋走了上去,他发现,父亲正有力的、均匀的呼吸着。
“爸。”他卑微的叫了一声,以一种老爷子听不到的音量。
又过了许久,直到王红梅进屋叫他出去吃饭,张问旋才动地方。
这夜老爷子罕见的做了个梦,梦里张问旋已经成家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已是中年模样,儿子头上冒了不少白发,小孙子很可爱。
老爷子是隔天早上走的,王红梅打的电话通知了亲朋好友,很快,白事班子就奏起了乐。家里仅有这两口人,张问旋作为老爷子的大儿子,自然跟着忙里忙外的。收份子、招待来客、对接白事,他一下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出殡之后,家里一下子就清净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孝衣,坐在沙发上,胡茬已经长了出来,他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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