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一位狐白裘衣公子腰间悬佩一柄镶满名贵珠宝的长剑,正眯眼打量眼前小镇,公子唇红齿白,肤色细腻,当真比豆蔻年华的青葱姑娘还要美上几分。楚王府二公子揉了揉裤裆,竟觉得这身裘衣有些过于厚重,没乞丐流民的麻衣草鞋来的轻松舒坦。
“呸。”二公子使劲晃了晃脑袋,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别人都是由俭入奢易,自个怎么由奢入俭易了呢?
“本公子悟到了。”此刻二公子就犹如一朵盛放鲜艳的花儿,整个身子由内而外散发着智慧的光辉。普罗大众与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小姐有何区别?前者没有后者的华美衣裳。
粗布麻衣穿在身上照样可以保暖驱寒,真有一点污水溅在上面,习惯了也就无碍,可华美衣裳真沾染了污渍,就如美人白腻肌肤上的一粒苍蝇屎,格外刺眼。二公子歪着头,想将这个道理尽量简单化,之前穿着流民衣裳的时候,二公子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可穿上这身千金裘衣后,二公子就连走起路来都特别小心,脚步轻盈,避免踩着雪水。
皱了皱眉,肚里除了风花雪月再无半点丹墨的二公子郁闷道:“楚玉锵,你可真笨。”
少年忽地咧嘴一笑,“不泄气,不泄气,笨鸟先飞嘛。”
之前仔细询问过张老头,二公子目标明确,走进小镇后,直奔西街而去。
“前面那位风流多情的俊朗公子,请稍息片刻。”也不知从何处传来这么一道声音,小镇南镇口来往行人中,许多少年全部齐刷刷望向某处。
略显阴暗的巷弄里冲出一位作道士打扮的青年,颇具英气,不过邋里邋遢,身上散发一股腐烂发霉的臭豆腐味,七八驻足少年畏之如虎,瞬时作鸟兽散。
青年小跑到二公子身前,用宽袖擦了擦右手,二公子眼尖,看见深色道袍衣袖上沾了些黄黄污渍。
二公子毛发皆竖,不由倒退一步,敢情这厮方才躲在无人巷弄里排泄肠道淤毒?!
不等二公子反应,青年早已抓住少年右臂,轻轻揉捏,口中啧啧称奇道:“不得了不得了,少年,你大概率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你乃先古神灵转世,若有一位称职护道者,这一世成就不可限量啊,真鲤鱼跃龙门,还不得拳打安秃驴,脚踢孔腐子?”
二公子有些嫌弃的打开青年道士双手,不予理会,扭头向着西街走去。
身后青年鬼鬼祟祟闻了闻指甲盖,他娘的,这日子是人过的吗?
气沉丹田,青年道士沉声,“公子,你不是持镰人吧?你此行上岛,是为了杀人,可一颗杀心却如无根浮萍,你在犹豫。”
衔香街道上,裘衣二公子忽地止住步伐。
青年道士泪眼婆娑,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二公子转身,死死盯着青年道士,“你怎会知道?”
青年笑容如沐春风,“我观公子,如观山河,既不巍峨百丈,亦不浩荡千里,而是纤毫毕现。”
二公子扶剑的手心浸出密密湿汗,“我该怎么做?”
青年脱下右脚十方鞋,也不嫌熏人,大手探入鞋里摸索了好半天,才摸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铜钱。
满口白齿的青年上前几步,来到二公子身前,少年瞳孔陡然收缩,赶忙用嘴呼吸,觉得喉咙呛痛的紧。
“敢问公子,仇家生辰八字,姓甚名谁?”青年道士一双黑瞳不自觉游移到了二公子腰间,长剑剑鞘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逼人的很。
“生辰八字不知,姓楚,名安。”二公子吞下一口口水,觉得像是咽下一口岩浆,喉咙火辣辣的,这青年道士是不是曾被天人镇压粪坑上万年,今日才爬出来?
青年脸皮厚的很,仍旧嬉皮笑脸,将铜钱放在二公子眼前,“公子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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