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古剑群山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地之间水汽大盛,如临元初洪荒,仿若顷刻间就有滔天洪水瓢泼而来。
困守古剑山的近千修士,此时心头也像是浓云翻滚,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紧绷。
这一日内,河清诸修挟锐不可当之势,一路杀到古剑山下,沿途附庸的大小势力,要么临阵脱逃,要么倒戈相向,毫无半点抵抗。
看着山外平地拔起的座座宫阙,古剑门中这些弟子门徒纷纷露出难言的悲恸,自小就在古剑山长大的他们,门派就是生养他们的家,这里的山山水水,哪里忍心舍弃,尽皆做好埋骨此地的打算。
古剑内山之峰高出外山一截,峰上的主殿高悬云雾缭绕之中,俯视群山,方不疑和门中几位道基境强者此时均是坐在殿外岩台上的论道石上,看着河清宗拦在山门外立楼筑宫,除了方不疑,个个面色难看,心中苦恨。
忽然方不疑抬眼看向山外,一道碧色流光直冲霄汉,破开重重乌云,落到护山大阵之外,现出一个华袍老者,声若洪雷,传告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年古剑门破我国门,毁我灵山,今日就有我河清威压剑山。少君念尔等修行不易,允诺尔等三个时辰内撤阵开山,递表呈书,约契以为分院,如此自不会再有为难。此乃少君力排众议,赐尔等一线生机,勿要自误!”
与此同时,一点灵光自老者袖中飞出,远远飘飞,落向山中。
也不管这卷诏书是否落到古剑门弟子手中,传告完毕,华袍老者便化光落入修筑好的宫阙之中,从容复命而去。
方不疑一拂袖袍,一道青黑灵光飞出,将诏书打成齑粉,心头暗忖道:“这河清宗软硬不吃,不听不言,杜时篆这样的前少门主,几次求见都被拒绝,摆明了就是看我修为太低,不给我面皮,幽洲自古以来就芜杂混乱,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他们有这个底气,恐怕是与其它八宗有所勾连。”
他心底叹息一声,突然就失去了许多兴致,将目光自山外收回,沉入定中,默默运法修炼。
陶持真和杜时篆五人以及三十六剑修见状,也都收回心神,运法调息,将状态时刻保持在完满巅峰。
气海境前五层引灵、通窍、种符、元箓,方不疑修炼的是飘云宗所传云澜密册道法总纲,驭器一层则是转修玄水咒经所载妙法,这两部道经均是大派上法,在资质悟性足够的情况下,几乎不存在瓶颈,而驭器这一层修炼到大成的标志是气海之中存驻的真魄器胎达到圆满,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资质悟性之外,更需要足够的外物。
喜欢四处漂泊游历的修士多是驭器级数,不光是因为修炼到这一境界,驾驭法器凌空飞渡所需的真气要远远低于从前,还因为真魄器胎的养炼需要海量血肉精华,否则,你就是把原本精气神饱满的肉身吸成干尸,真魄器胎都不会成长到圆满之境。
这些修士游历四方,几乎都是在采摘大补元气的灵药,寻觅血气丰盈的灵兽为食,以此补益肉身,生出血气,滋养真魄器胎。
血魄丹和灵肉丹帮助方不疑叩开驭器一层的门户,甚至提前使他的真魄器胎灵动自如,法器如同肉身的延申一样如臂指使,完全使出法器的真正能为,但还不足以将器胎喂养成熟,就好比一个蒙童提前学会了成年后才能做的事儿,却苦于身体还很幼小,只能干看着,很明显地透出一股不和谐的气质。
“古剑门如今完全是一介破落户,若不然,有玄奇神木襄助,只要灵药和血肉精华足够,不出数月,我就能修炼到驭器圆满的境界。”
方不疑如何不想提高修为,甚至恨不得一巴掌甩在什么狗屁清河少君脸上,一脚踩上去,叫你不给我方某人面子,叫你不给面子,小爷我打小就从没吃过亏!
他早就问过杜时篆,问明白后都恨不得打死这货,空荡荡的宗门大库,像被土匪光顾的药园,无一不在嘲讽他方某人,嘲笑他糟了古剑门这群修道人的算计,凭着那些形同废纸的契约和几颗灵石就诓骗了他上船。
能让他继续当什么劳什子门主的,就只剩下杜时篆之前送给他的那一储物袋灵石,尤其是上品灵石,委实难得,而且在他看来确实也不少了。
除此之外,还有可怜巴巴的颜曦,这姑娘怯怯地叫上几句厉大哥,就让方不疑狠不下心来露出难看些的脸色。
至于再有其它,那就算了,什么招降诏书,执事长老杜时篆还想接到手上看看究竟,方不疑就直接给他殛成一团飞灰。
三个时辰于修道之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河清宗见古剑山山门紧闭,护山大阵严密无缝,当即不再迟疑,随着一声震天鼓响,数百道灵光腾上天空,组成七座大阵,对应北斗七星,每座大阵都由至少九人组成,各不相同,顷刻间就数次打出方位不同的七道璀璨光柱,道道粗如房屋,轰然落向古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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