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哪里说起呢,从我记忆的起点开始回想:那是一个下午,我和外公依旧和往日一般走去村头,去那里的临近公路的沟里收集树上飘落下的叶子。那些叶子有的墨绿有的枯黄,这相同时节的自然造物却有着如此大的反差,不过当天晚上的火炕也会因为这新旧不一的叶片的燃烧而变得温暖,直到天明。外公依旧扒拉着树叶用着一种特别的工具,不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天色逐渐变暗,太阳止不住的向西方坠去。不同于升起时的缓慢,那落下山的速度让我相信外婆口中的夸父追不上太阳的神话是真的。我不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但也曾趁着外婆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把一堆蜗牛塞进嘴里,这件事还是我大一点时长辈同我讲的。我却不脸红,因为那童年的我所做过的事长大后的我早已经不记得了,对我来说那是长辈口中的故事因为它好像从未存在过我的记忆当中。我坐在沟的上边,飘落的树叶在沟里堆积,日积月累,旧的还未完全腐烂新的便已压在了旧者的身上,就这样逐渐形成了一个软软的天然的滑梯保护层。我斜四十五度从沟上滑下来直到底端,然后又四肢并用爬到沟上再次重复这个无聊却也有趣的游戏。外公这时早已收集满一箩筐的枯树叶,拿出一包红色包装的烟用火柴点燃,然后用手甩了甩确定将火熄灭后开始抽起烟来,“宝儿,外公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连忙跑到外公身边,坐在沟的坡上瞪着眼睛盯着这狭窄空间里的烟雾缭绕。外公猛吸一口将烟头嘬的通红,在昏暗的沟里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这时的月亮早已在空中准备照耀万物了,可是又有云雾笼罩半空,只隐约看到半空中有一团白色光晕。外公缓缓开口:“就在咱们的脚下埋着很多头牛,那是很多年前一个外地来的牛贩子带过来的。本来家家户户都需要精壮的耕牛那牛贩子的买卖并不难做,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牛来到咱们这里之后就突然发起疯来还用角顶伤了几个村民,村长请来外村有名的猎手李长林把这几头牛都打死这才解决了这场劫难。村里的人嫌弃这牛晦气想让牛贩子带走,可这牛贩子在牛发疯的当天就跑了,早就无处搜寻。于是村里的老人出了个主意:将这些牛埋在村口。因为早些年村头盖过庙,虽说早就拆了也早就不知道是什么供奉了但村里那些德高望重者还是相信那里有将神把守所以坚持把牛埋在村口。自那之后村里也没出过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这件事却被当作神话传说一样传了下来。”
听完这个故事,我对脚下所站的这片土地感到了一点恐惧。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魔神魔鬼之类的东西,但听说有牛的尸体埋在地下也心生恐惧。当晚,我是被外公背回家的。我窝在暖炕上的被里不敢露出头来,怕地下的疯牛钻出来将我带走。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就让我那晚整夜难眠。
这便是我上幼儿园之前的唯一记忆了,每当我在家人面前回忆起这件事时,其他长辈也都说起我与他们有关的故事但我却一一不记得了。
人的记忆是留存在生命中最好的纪念,在它的深处我可以看到我过往一切的善恶和正确与错误,我可以通过看到它们而修正我未来的所作所为直到趋近于一个完整的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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