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力定了下心神：“人妖殊途，这有些不妥吧，…啊，不对，我现在也是妖了，有何不妥？去他娘的伏魔律，去他娘的那些规矩，杏儿，咱们走！”
若不是师父那一声暴喝，我一定会拉着杏儿的手飞奔下山去。
“十三！忘了你是谁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我即使有妖气也还是个降魔师！”我颓然地垂下手。
“十三，我们走！”师父当先拄了木杖大步下山而去。
我悻悻地松脱杏儿的手，跟在师父身后，一步一步，一步一回头，终于强制自己不再回首，也大步下山而去。
林木郁盖下的黑暗中，却有泪水，滑落我的脸庞。
“师父啊，您说那猪妖是咋混进那体制内去成了在编神将的啊？他一头猪咋有那么大神通？”山外城镇上的小旅馆里，我边洗着脚边问师父。
“这头猪不简单，他背后一定有人，啊不，有神。如今，无论人间还是天庭，纲纪败坏，妖孽横行，庙堂上十个倒有九个是贼，天庭里手拿降魔杵的也不乏妖魔啊，奈何！奈何！”师父恨恨地感叹。
“天上地下，神魔难分，咱们还一本正经降妖，岂不可笑！师父啊，不如咱们也爽爽快快做一回妖咋样？！”一想到杏儿，我就对做人再也没半分兴趣。物以类聚，只要能跟杏儿在一块，我宁愿做妖。
“混仗！都去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还有谁出来主持正义？！岂不天上天下大乱，生灵尽遭涂炭！”师父气得胡子又翘了起来。若非他双脚也搁在洗脚盆子里，早就暴跳起来。
“师父息怒息怒，算我没说。”我举手投降。心里却在想，反正我现在也一身妖气，跟杏儿又近了一步。再者说，天上天下大乱，也不是你我能阻止得了的。
正在闲话，却听喀喇喇一响，门窗碎裂，一人抢进门来。
“金刚伏魔贴！”
数道降魔贴向我二人打来。
我去，王老九，你个伏魔堂三等降妖师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吧你。
眼见一个四十岁上下形貌猥琐的降妖师煞有介事地班门弄斧，师父气不打一出来，发咒破了他的伏魔贴，弄得王老九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虽然降妖家什都被猪十五没收取走，这寻常伏魔贴师父破来还是游刃有余。
“妖怪好厉害，有种别走！”王老九一贯欺软怕硬，见赚不到便宜就想溜。
“老九，你个鬼孙，瞪大狗眼看清了，谁是妖怪？”师父一盆洗脚水扣在王老九头上，一脚将他踹出屋去。
“妖气这么重，这妖怪竟敢幻化成于师伯师徒，想来于师伯师徒已遭不测，我这便回伏魔堂多搬人手。有种你们别走！”王老九急急如丧家之犬，一溜烟而去。
师父一脸颓丧，“十三啊，看来这安稳觉睡不成了，我们走吧。”
只得扔了几块碎银子在店堂柜上，那店家及伙计闻听有妖怪，早躲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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