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躺在地上松了一口气,他险胜了这一场真气拼斗,虽然受了内伤,但他对少阴之气却多了一份认识,多了一份掌控。
他故意将残存的灼热之气驱赶到一起,再一口吐出体外,做出两败俱伤的假象,实则祛除了病灶,没有了后遗症。
他身处这区曲学院,情况不明,寻思还是韬晦点好。
他封闭穴窍闭目佯装昏迷,被人拖着走了没多远,就扔在地上,塞了一粒药丸进嘴,之后就没人搭理他了。
那古刁族男子的待遇完全不同,被放置在一张床上,众人围着,又是喂药渡饮又是推宫过穴,没多久就醒转了过来,睁眼就说:“那小子呢?”
陈让实际上已经二十开外,比这里所有学生都大,但相比之下,他身材不高、头脸上又没有羽毛须角这些,不像这些人或斜额高鼻、或嘴尖眼鼓、或披毛带角的,显得年轻,这些人都当他比自己小。
他看到陈让躺在一边地上一动不动,不屑的一笑,说:“不自量力,还敢反攻,我看你废不废。”
陈让心道:这鸟人心肠真正歹毒。
他正想着,那古刁族男子又说:“把他扔到院外去,看着碍眼。”
一个丹气境的鸟人说:“公子,这是山辉公子的仆从,如今山辉公子跟城主大人办事去了,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吧。”
那古刁族男子笑道:“你们以为他们跟我爹出去了,还能回来?快些丢出去!”
陈让被人倒拖着脚往门外一丢,他心里却发起急来:坏事了,真是才出狼群又入虎口,如何是好?清铃有阴符珠,我又教了她云剑诀,应该没事吧?
夜色降临,那古刁族男子恢复了不少,在众人簇拥下离开了,陈让趁着夜色回到了自己住处,那粒药丸倒是不错,这时他的内伤基本痊愈了。
他回想着比斗时体内气的运转,思忖:阴符珠中说阴阳相生相胜,我把体内的阴阳二气融合试试。
他将伏藏在眉心印堂穴处的少阴太阴之气缓缓下移,将下丹田气海穴的少阳太阳之气上移,渐渐在胸口膻中穴交汇。
阴阳初会,各自占据中丹田一方区域相持起来,并不融为一体。
他吸收了不等量的少阴之气,此时阴气大占上风,他以真气意念催动四种阴阳之气强行相融,于是这四气缠绕不休,却没有丝毫融合的迹象。
纠缠的阴阳二气随即紊乱起来,变得越来越狂暴,就像又一场体内激烈无比的的真气拼斗。
膻中似乎要爆炸,他立刻想到了当初在深潭中那一黑一白两片龙形玉玦融消失的事,那就是乾坤两龙吗?是一阴一阳吧?想来是交汇融合到阴符珠中了。糟糕!现在没有阴符珠,阴符珠才是关键!
膻中一爆,人就废了,他管不得那么多,立即开穴放气,阴阳二气从他胸口喷薄而出,轰的一声击穿了木墙,又听到不远处传来啊啊两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一身冷汗汗透了衣衫,他整个人虚弱无比,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外面开始响起嘈杂声,他顾不得自身状态,咬破舌尖刺激聚泉穴,强行提起气血,从房门口爬了出去,大叫道:“啊,谁害我!”
旁边有人看到是他,嗤蔑声阵阵:“蓼州猪,活该!”
他靠着墙壁打坐调息,一边看周围情况。只见侧边两栋半球形房子像是被一根硕大的长棍一棍捅穿了。空地上两个鸟人的尸体一个只剩下头颅和双腿,一个整个腰部以上都没有了。
几个丹气境的执教鸟人查看一阵,循着房子破洞的角度往外飞去,说:“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往下面打出了一道凝聚无比的真气,这威力,恐怕是丹气境后期了。”
“这不过是两个行气境的学生,值得哪个大人物这样。”
“谁知道呢,或许他心情不好,从这里飞过的时候顺手发泄了一下,也是他们倒霉。”
陈让暗自高兴,总算蒙混过关了,不过也是,以他行气境的修为,这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自己。
他换了个住处,闭门不出,一日三餐也是提前或者推迟去吃,避免跟别人碰头,然而还是少不了遇到人,被嘲笑欺辱了几次,他都忍让过去了。
三天过后,他恢复了元气,正要往藏书阁去,却不巧在门口又遇上了那红罗衫少女,他向侧边让了两步,低头加急了走。
那红罗衫却一闪身挡在他前面,他又往另一侧挪步,红罗衫又闪过来挡住,陈让皱了皱眉头,又回挪步,红罗衫不依不饶,继续挡道。
陈让抬头说:“你想怎么样?”
红罗衫指头绕着自己的发丝,翘起嘴角说:“不怎么样啊,嗯,你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让你过去!”
陈让心境已经截然不同,他一心修行,不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耽误自己,说:“好,请你以后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他揽起衣摆,当真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不过还是有些不爽,最后心道:“让我拜你是吧,我拜你个魂飞魄散。”
谁知那红罗衫身形一晃,差点摔倒,恍恍惚惚的稳住身形,摸着脑袋说:“我这是怎么了?”
陈让却没发觉,也不搭理她,整了整衣服,径直进藏书阁去了,留下红罗衫怔征地杵在那里。
他在藏书阁一呆就是几天,看了些州郡分布、山川地理、种族特性、技艺之类的书籍,总算对整个外界有了较为系统的了解。
《神州野记》所说九九八十一郡,他对照算了一算,这神州却没有这么多州郡,这让他有些疑惑了,不过,想来外面的记载才更实际些。
他发现符文阵法这个技艺跟他做的篾匠活反倒有些相似,看介绍,他感觉无非是把竹篾的编织换成符文的编织,但要正式学习这些东西,还是要去云州,因为中谷的人都追求自身力量为主,没这方面的行家。
他本来已经将法器法宝两者区别这个疑问抛之脑后,这时也搞清楚了,原来法器法宝都是炼器师炼成的一种工具,功能各异,只需要用真气灌注就能催动,其核心技术还是符文阵法。看来符文这个东西是非学不可的了。
法宝则是化神境以上的炼器师炼成的跟使用者血脉相连的高级法器,所以才被称为神器,成器后遇血认主,只有血脉主人才能催动。可以大小如意,而寥寥几句带过的更高层次的神器,小到可以融入身躯,伏藏于穴窍之中。陈让这才知道,阴符珠太不简单。
他回想起阴符珠中所说:‘遇太极之渊始生发,得乾坤两龙初成器。’看来那深潭就是太极之渊,那两片龙形玉玦就是乾坤两龙。成器时受了他的血,估计之后就从舌头上的聚泉穴潜伏到了膻中绛宫之中。但为什么涂清铃又能使用呢?是所谓阴阳**吗?
他不再想阴符珠能两人使用的问题,再想太极,乾坤两字,溯思许久才有些恍然:乾坤两龙应该就是阴阳二气,太极就是阴阳融汇之所,阴符珠为什么能融汇阴阳二气?
无尽的疑惑不解充斥了他的脑海,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心境眼界不提升,苦思冥想到死也枉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刻苦修行才是,不但要炼气,更要练气的载体肉身。
真气太强,过高的气血压力,激烈运行就会经脉碎断,血管爆裂。而肉身太强,又会使得真气运转凝滞阻塞,修为进境缓慢,就如妖兽天生肉身强大,但修行却动辄几百上千年才能有所成。
气血肉身就像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又互为短板,必须齐头并进,要掌握好度、控制住量、维持平衡才行。
他修炼所得的少阴太阴少阳太阳之气已经在体内形成母气,可以通过修炼不断生发,但是他吸收了过多的少阴之气,阴阳已经不均衡了。相较之下,肉身不够强悍,由于真气已失衡,对肉身的滋养效果已经微乎其微,甚至阴气过盛还有反戕肉身的隐忧。
他当前需要的,一是锻体来拉平差距,最快的办法就是配合药物淬炼了,二是找到阳气丰沛之地,吸收炼化。
然而,他以蓼州仆从的身份,难以取得资源,离火之地倒是阳气旺盛,也要能到大颙一族的火丘山才行。如今涂清铃三人情况不明,很难下决定,想到这些,他不由得肠子打结。
但修炼之路,不就是排除万难么?心道只能先寻到一张适合现阶段淬体的药方,自己再四处搜集药材了。
他询问藏书阁值守鸟人,那鸟人没好气的告诉他,上二楼,三百贡献点换一张行气境的淬体药方。
不管对方如何冷淡不屑,好歹是有奔头了,他出了藏书阁,往学院的杂务处而去。
好巧不巧,又遇上了红罗衫,迎面就叫:“喂,磕头虫,不躺在书堆里,来这里做什么?”
陈让不搭理她,径直往那半球形大屋子去了,那红罗衫又叫道:“喂!”
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大姐头,我去蹂躏他一顿!”
红罗衫的声音说:“滚,要你多事!”
陈让进了屋,大厅侧边一片黑色墙壁,上面白色字很显眼,写着一些说明,他看了一会,走到墙壁下面的大案桌前,说:“请问老师,有什么杂务可以最短时间换取三百贡献点的?”
桌后那人头也不抬,他只好又说了一遍,那人这才瞄了他一眼说:“清理粪池,担粪肥田,一个池子一百···五十贡献点,是五十贡献点,挺适合你的。”
陈让心道:不受待见,何必多说,再问也会为难我。不就是担粪吗?我从小到大还担少了?我家和蓉妹家的粪池都是我担的···想起秦蓉,他又不自觉的嘴角一抽。
那人恰好看在眼里,说:“不想干?那就走吧。”
陈让说:“干。”
红罗衫在后面咯咯咯的娇笑,陈让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学院区域挺大,粪池自然不少,他一看才发现这些粪池怕不是几丈见方一只,两三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担完一个,一百贡献点还勉强算了,这五十点确实欺负人。事已至此,刀把在人家手里,申辩也没用,只好劝慰自己:就当是炼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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