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黄突然想起,说:“白云寺光明殿上正大光明四个字到了和尚你这里就偷偷摸摸吞吞吐吐了,你哪来那么多元晶启动阵法?”
定光说:“贫僧把护身法器都卖光了。”
落黄啧啧一声,说:“三大宗门出身的果然不一样,都卖光了,一听就不是一两件啊。”
定光尴尬一笑,竖掌说:“无量佛,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和尚,你当初去中谷是做什么?”
“无量佛,贫僧云游传扬佛法,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修养心境,以求成佛。”
“成佛?”
“就是修成化神境。”
陈让心头一震,他虽然离化神还远,但是有人正在修行化神,对于他来说值得参考借鉴。红绡却说:“那你不在中谷普渡众生救苦救难,偷偷传送走干什么?”
定光唉了一声,说:“无量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苦修三十余年,一点元阳未泄,明天就是大婚之日,我只好偷偷的跑了。”
落黄哈哈大笑,说:“原来是遭了桃花劫。”
红绡看着那光头,撇嘴说:“谁会喜欢这样的。”
几人畅谈释疑,讲了些这里的情况,定光听说了通天塔之事,大加赞叹,说:“几位施主宅心仁厚,都有佛性,实在是与我佛门有缘。”
陈让随兴了解,定光说圆觉真如,与生俱生就是佛,修行主要是断六根烦恼,‘眼、鼻、耳、舌、身、意,自在自如’,这个跟阴符珠中所说‘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言异旨一。
又说行邪道不能成佛,跟阴符珠中说的道德之士心不妄生、机不妄动,各说一面,也是同归,旨在引人向善,于是聊得越发投缘了。
定光说修行真谛是苦集灭道,也就是知苦行苦,无欲断集,尽灭烦恼,成道涅槃。陈让不知涅槃是什么意思,问了一问,原来就是达到脱胎换骨、解脱自在、清净无为的境界,这跟阴符珠中所说的‘无欲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又相契合了。
定光又说到生灭变化,成住坏空循环四劫,陈让觉得元亨利贞,贞下起元,便是应对四劫之法,也对阴符珠隐含的奥义更多了一份理解。
同时也觉得佛门确实跟其他宗门不同,颇有天涯得知音之感,之前接触过的宗门家族无非是追求强横的力量,对于世界的感悟、天道的领会就少得可怜了。
但聊得越多,彼此了解得深一些,分歧也就有了,陈让说:“既然圆觉真如,自在自性,又何必拘泥于外在,头上三千烦恼丝刮得再干净,心中有羁绊,又有何用?而袈裟禅杖芒鞋念珠做异样装扮,区别于人,岂不是悖了佛门无我的宗旨,而因说众生平等,吃素寡行不杀生,养分不足,不利于修炼,诸多清规戒律,我也不以为然。”
定光哈哈一笑,指着角英说:“那是什么?”
陈让一怔,这和尚是知道角英的,这一问言下之意如何?随即恍然:角英为什么是角英?便笑着说:“反倒是我着痴过执了,无相亦无无相,无我亦无无我,心即是佛,人心有异,佛心大同。”
定光赞道:“陈施主悟性非凡,一点即透,要是入我佛门,必定成佛。”
陈让也哈哈一笑,说:“我何必要成佛,自在自性,我要圆觉真如,成的不是佛,是本心真我。”
定光还想说什么,红绡挥手说:“讲了半夜云里雾里的什么禅话道理,有意思?不如研究研究为什么会传送到这个地方。”
陈让笑道:“跟和尚相论一夜,胜过独自冥思十年。和尚,这个事你怎么看?”
定光思索一阵,说:“这里应该是一个空间节点,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也可能是认人为造成的,还是等明天再探查才能知道了。”
第二天天刚亮,几人又开始在周围搜寻,日上三竿时一两百人从远处赶来,他们略感惊讶,只见为首的正是老法师灰格。
原来灰格回绿洲告诉镇民天神和冰龙都在神照石,要探寻神照石的奥秘,好奇好事的就摸着黑一起来了。
这些人一尺一寸地帮着搜寻,众人折腾了一天,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怏怏而去。定光说:“看来这个空间节点就是石山上几尺处天然形成的。”
陈让有些失望,谈论一阵就照常打坐练气。定光却和灰格法师聊得很欢,翌日,灰格就成了光头。
他们开始挖石头山,考虑万一石山内真的有什么,为免破坏,就从山包顶上一尺一尺地往下削,可叹涂清铃原来那柄剑,沦落成割肉刀砍柴刀烧烤板之后又成了切石的工具。
不久之后又有几十个好事者来了,经过一日相处,这些人感觉天神和冰龙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高高在上,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看着一块块的石料,有人叫道:“天神,这些石头真好,我们能不能搬走啊?”
陈让笑道:“只要你们能搬。”
一群人欢天喜地的去了,他又是一剑横削,却发现切到了更硬的东西,滞涩了许多,心头一跳,把剑一挑,只见切面中间一块黄澄澄的,光滑如镜。
这么大个山包中间居然是整全的黄玉。
众人惊讶不已,啧啧称赞,婮羽说:“这么大的黄玉,中间应该有玉精。”
定光点头说:“有玉精,这个空间节点应该跟玉精有关。”
陈让突然感觉阴符珠有些异动,精神大振,运剑切削,将外面厚达几丈的岩石剥离开。
下午三四百人带着驼马车一窝蜂的来了,看到山一样的大玉石在阳光下黄澄澄熠熠其华,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地。
落黄说:“好纯粹的土气,我要是坐在这玉石上面修炼,肯定事半功倍。”他催动真气化为无数绳索,摇动了一阵,开始往上拔。
青耕婮羽加持,众人推的推,拽的拽,一起发力,周围地面不停地拱起,裂开半丈多宽,黄沙碎石流水般灌进裂缝中,不多久就像拔出一个山包大的黄萝卜来。
落黄接过剑,继续剥离石壳。
完工之后,几人观摩,红绡笑道:“就像是个大蛋!”
落黄说:“确实像,要是这么大个蛋,那不知道什么东西才能生得出来。那玉精就是蛋黄了?”
婮羽说:“玉精应该就在正中间,这么大一块黄玉,切烂了还真是可惜。”
落黄疑惑道:“那玉精到底有什么用,怎么会跟空间节点有关?”
定光竖着单掌说:“黄玉精是一种地之精华,地水风火四种精华都能影响空间,是形成空间的基本要素。”
“那这个东西值钱不?”
婮羽说:“有价无市的东西,据说中谷的传送阵就是由火精为核心建成的。”
落黄瞪眼说:“难不成我们还能建个传送阵,这不靠谱。”
陈让说:“先取出来看看。”
他刚刚削了几剑,阴符珠有些蠢蠢欲动,再切几剑,珠子就从膻中上到了玉堂,就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珠。
削到中间时,隔着尺许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黄得发红发黑的圆珠,周围光华流转,妙不可言,阴符珠已经到了前额神庭穴。
他切开最后一层,取出黄玉中的圆珠,看没看的仔细,阴符珠就从他头顶百会穴一冲而出,变得跟那圆珠一般大小,眨眼就重合在一起,一闪又伏藏到他体内,那圆陀陀黄澄澄光烁烁的玉精就像没存在过。
落黄惊怪道:“怎么回事?”
陈让面色难看,说:“珠子不受意念控制,吞没了玉精,我现在都感觉不到宝珠在什么地方了。”
定光竖掌说:“无量佛,陈施主这个法宝灵异,莫非是传说中能定地水风火的灵宝?”
落黄恍然说:“他原来就是···”
陈让看了他一眼,摆手说:“和尚见笑了。”
定光憨厚一笑,说:“贪是我佛门第一大忌,施主放心。”
陈让打个哈哈,说:“在下多心了。”
定光又说:“贫僧看那位女施主的剑也非同小可,只是煞气太重,使用过多,会迷失心性,我佛门有明净咒稍作缓解。”
陈让一喜,说:“还请和尚赐教。”
定光当众念诵一遍,陈让感觉心境安宁祥和了不少,心道:这应该是一种利用音律声波和气血精神乃至魂魄、天地自然调和共鸣的方法。
灰格在一旁沉醉不已,其他人在远处搬运石料,有说有笑,也有争夺品相好的石头和玉块的,好歹是没动手,热闹的很。
此间事了,陈让等人准备离去,定光说:“几位施主,贫僧有缘到此,就不走了,贫僧要在这里开一个寺院,在这沙漠中栽树,定光立下一偈:昏漠绿化之日,定光成佛之时,我度众生,众生度我。”
陈让拱了拱手,说:“好,这块黄玉正好给和尚做寺碑,愿昏漠绿树成荫,和尚早成正果。”
他们跃到角英背上远去,犹听到定光悠然高声:“沙沙是世界,树树是菩提,心种菩提树,证得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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