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山园李执事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什么苏门月下问剑在他看来不过是做戏尔尔,商业运作,并不关心。
陈让跟着一人上前来,恭敬行礼:“执事大人。”
“有什么好事?”
陈让看了一眼身边那人,李执事摆手遣退了,“说吧。”
“禀执事大人,小人探得一个消息,倚天城城主苏慕的儿子苏白是苏家难得的修炼天才,十六岁开脉行气,十八岁结丹,而他现在就在倚天城苏门店中。”
“那又怎么样?”
“我建议,执事大人可以趁机劫持了,胁迫倚天苏门投靠九郎殿,每年那点岁贡比起苏白来孰轻孰重,苏门肯定会有所决断的。”
“那可是苏慕的儿子啊,倚天城也在阵法笼罩之下,劫持了有用吗?”
“大人,只要把苏白捏在手上,苏门就是有无相境大能来援手,投鼠忌器之下,又能如何?”
李执事又闭上了眼,思虑一会,“万一失手,那就彻底跟苏门闹掰了,其他几家必然趁势而入啊。”
“大人啊,求稳妥哪能打得开局面,一直这样下去,再过几年,苏门也还是一样在几大实力之间虚与委蛇,谁也不投靠,机会与风险并存,有此良机,要破局就得冒风险,就得用非常手段,就得敢为天下先!”
李执事眼光一亮,坐起身来:“好!···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择手段啊,不过有几分道理。”
“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一那小子回了倚天山,再无机会!”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你一起去,我给你立功的机会。”
“不不,我一去就暴露了,小人不图这一时之功,万一失手,我是说万一,小人还可以留待有用之身,再为大人谋大事。”
李执事默了一默,点头说:“嗯,你顾虑的是,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全,你这样的心劲,是不可能有神感进化神境的,以后安心为我办事,我保你荣华富贵。你先去吧。”
“是,小人告退。”
是夜依然星光朗月,陈让在城外山上打开喷香的小瓶子。
方奎来了,陈让满目期待地问:“今天城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平白里冒出一个水云宗,在城中央的广场招收弟子,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花剑胡花,一个是霸剑仇刚,这两人是小有名气的散修,这时却一个自称掌门,一个自称护法。”
“哦,有人应招吗?
“哪有,两个人在蓬庐呆了大半天,被人当热闹看了。”
“呵呵,正常,让他们感受一下创业艰难。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陈让眉头大皱,“苏门兵器店附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啊。”
“呃,其他地方呢?北门附近,北门城外呢?”
“没有呢。”
他为了避嫌,偷偷从卧山园溜出来,在街上转了半个时辰就大摇大摆地出城了,在这山头上等消息,结果等来三句没有,心里凉飕飕的,暗骂:这衰毛李执事不会临阵退缩了吧?还是被其他人劝阻了?转念又想:我耳目太少太浅,或许他们做得隐秘,方奎不知道而已,希望如此。
枯坐了一夜,天色刚亮他就急匆匆进城了,走了一段路,又慢下来,晃悠着向苏门店而去,唏嘘:我的心境动摇了,要一以贯之,不为欲念乱心,不为得失烦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调整好心态,微笑着进了店,朗声说:“苏掌柜在呢?”
楼上传来一个稍显倦怠的声音:“青山先生吗?在呢,请上楼。”
他对一个走过来准备招呼他的少女点了点头,自顾自上楼去了。
之前待茶都是在内堂,这是第一次上楼,却是苏紫的闺阁,紫纱罗幔,女人香弥漫,他顿时感觉有些尴尬,有些怕这香气,闭气不呼吸,倒不是怕毒,而是他不太喜欢这种香味,有些浓腻,不清纯。说:“姐姐,还是去内堂吧。”
“先生都上来了,请坐吧。”一边上了花茶,瓣瓣芬芳。
陈让也不喝茶,“我感觉有些别扭,姐姐今天是怎么了?”
苏紫黛眉紧蹙,“舍弟失踪了。”
陈让心头一喜,脸上不以为然的样子:“大活人一个,莫不是玩兴起了?修行之人云游几年也是常事,这才一天不见,怎么就说失踪了?”
苏紫默然一会,叹气说:“唉,不瞒先生,是被人绑架了。”
“有意思,多半是图财不害命,破财消灾也就是了。”
陈让等了一瞬,苏紫犹豫的样子不做声,他起身说:“姐姐,需要帮忙就只管开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拱手就要下楼,苏紫连忙站起来,有些急切地说:“是被九郎殿的人劫持了,胁迫我苏门投靠,说是三天之内不给答复就等着收尸。”
“这样啊,那就投靠他们呗。”
“我苏门不像其他宗门缴纳一些岁贡就行了,投靠任何一家都必然要被收编。”
“为何?”
“因为我们擅长炼器···”
炼丹、炼器、制阵、制图等各类术业的水平高低跟修为没有必然的关系,这些人沉浸钻研所谓的奇技淫巧,一般都难以产生化神境修士,或许更应该悖过来说,许多化神无望的修士,才把心思倾注在这上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些人多数成了大宗门的附庸。
这又是两类人群,各行各业的人是一个群体,有权势地盘的大宗族是一个群体,前者为后者服务,后者为前者提供资源和庇护。
当然这不是绝对一刀切的,盘根错节,人**互何其复杂,说白了就是以利益为纽带的关系,主动权在谁手中有所不同而已。
无知的人闲谈中说某个独来独往的炼丹大师多么神气,脾气古怪,什么人都请不动,诸如此类说法那是扯淡,那些表象不过是这人在奉行别人的意思罢了。
背后没有势力撑腰试试,一准被人架去乖乖办事了,再耍脾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对高位者而言,这种术业人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大家都别用了,彻底毁掉了事。
像苏门这样自成一家的是极少了,主要还是因为有化神境修士的存在,应该还不止苏慕一个。即便如此,时至如今,也难以避免了。
他此来的任务,不就是为太渊池收服倚天苏门么?至于是要收编还是怎样,北原雄根本没说,他也就不管这许多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怎么找北原雄,等他来了再说,只要苏门名义上附庸了太渊池,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苏紫见陈让默然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先生有五域通行令,修为高强···”
“姐姐不必说了,苏白是我弟子,当师父的理当救上一救,那什么九郎殿的杂碎在哪?”
“就在城中卧山园,舍弟也被绑在了那里,家父左右为难,昨夜收到传讯说族中正在商议,但到现在还没讯息来,小白他···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冒然···”
“姐姐别急,我去去就来。”
陈让风风火火出了苏门店,看得苏紫一双美眸连闪,光华隐隐。
李执事很是有些志得意满之感,和另外两个执事一起喝着酒,旁边侧坐着的白衣少年正是苏白,被人用尖刀压在脖子上,更有四五人团团围住,丝毫不敢动弹。
一人走进来,在李执事耳边低声几句,他站了起来,说:“我去一下。”
陈让在园中游廊僻静处见到了李执事:“执事大人。”
“有什么情况?”
“好事,小人探知苏门正在商议投靠九郎殿的事,执事大人的大事应该要成了。”
李执事以拳击掌,喜不自禁,“你功不可没,功不可没。”
“大人,小人借问剑会的机会跟山下建阳掌门接触过苏慕和苏白,跟苏白聊得很是投机,让我苏白谈谈,说服他修书一封,小人赍书进倚天山,一定能尽快促成此事。”
李执事拍掌笑,“好好好,走,苏白就在正堂。”
“大人,堂中有不少人吧?”
“都是自己人。”
“大人,小人做事一向谋胜先谋败,万一苏门不管苏白死活,转投其他家,反过来把我们视作死敌,那就不妙了,事情没达成之前,我还是不能暴露身份,虽然卧山园中都是自己人,但谁敢保证嘴巴都牢靠呢?还是劳烦大人亲自把苏白押到这里来,我让他修一封血书,才够震慑力。”
“那你赍书送信不就暴露了?”
“暴露不了,我只说是受人所托而已,完全撇得清。”
“好吧,等着。”说完去了。
陈让进了一间偏房,不久后李执事果然带着苏白来了,刚一进门,就感觉脖子一凉,瞪大眼的一颗脑袋滚在地上,碗大的脖颈上热血冲起,苏白只感觉一股热糊糊扑在后脑后颈,淌了满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