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急急忙忙地赶往不周山。他边驾云边思量,自己在天上和群魔激战了好几个时辰,又在雪儿那调养了十几天。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可不周山颠紧挨着天,可谓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真不知道那里已经过了多久?不过想必也不短了。他深悔自己在南天门杀完群魔后,不该一时冲动自尽,又耽搁了不少时候。
而此时下界的情况,越是靠近不周山,越是惨不忍睹。懊恼之余,他发现似乎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这才稍觉欣慰。
飞临不周山颠,见天已补好,山下之人正忙着重建家园,这才放下心来。他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一番奔波之后,此时心情一放松,方感到身上一阵乏意袭来。四处张望,见不远处立着一株高大的红松,树下横放着一截光滑的枯木,便走过去坐在上面歇息。
上方那刚补好的天澄明洁净、清晰可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嘈杂,只能听到树叶发出的微响。他渐渐进入一种接近入定的状态,却感知到了异样——不对,这里还有别人!他警觉地站起来,四下张望,哪有人影?踱到树后,赫然发现树后似乎有个“人”。金蝉子一惊,又观察了一会,觉着极有可能是个“人”。便慢慢走上前去,试探着扒开积在他身上的树叶。一看竟然是个女子。可她面部枯干,且全身布满灰尘,面目已无法确认。金蝉子觉得她应该已经死去一阵子了,不免扼腕叹息,可他越看越觉得熟悉。绮云!对,是绮云!金蝉子大惊,想抹去她脸上的灰尘,手伸到鼻下,发现竟然还有呼吸,不过已气若游丝。金蝉子大喜,当即用手掌罩于她的头上,缓缓地作法,灌输灵气。一刻钟过后,绮云方才抬起双眼,呆滞地看了看他,又木然地低下了头。
金蝉子忐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打伤了?”
绮云毫无反应。
“你还认得我吗?”
“你还能不能说话?”
金蝉子见她如痴傻一般,很无奈,便疑惑钟离秋的去向——她怎么会放任绮云一个人在这里?亦或是她出了什么事。金蝉子忙呼喊道:“钟离秋?钟离秋?你在哪呢?”
喊了一阵子后,没见有人回应。他失落地低头寻思,却见绮云正高高举起手指,指着上空,不知一举了多久。金蝉子吓了一跳,忙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看——空空如也。
难道钟离秋上天去了?
金蝉子无奈,只能先照看好绮云再说。到了下午,水德星君从天上下来了。那日补好天之后,水德星君劝了绮云半天,见她仍如行尸走肉一般,无奈只得留下照看。哪知两天后传来了天宫正在被群魔强攻已危在旦夕的消息,便顾不得绮云,只得先去解救天宫之危了。他们临走只急匆匆地留了些干粮在她身旁,等到如今天宫和玉帝已转危为安,这才赶忙跑过来,没想到绮云仍在此处。
金蝉子和水德星君互报身份。水德星君得知他就是南天门外力诛群魔之人,欣喜之余,敬畏万分。金蝉子便问他这里的具体情形。水德星君哀叹之下,便将如何解读女娲刻字,然后钟离秋化身补天的情形叙述了一遍。
金蝉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天上补好的缺口,无法相信那一片天,就是钟离秋!
饶是他佛法造诣极高,看透了生死轮回,也很难接受相处了一百多年的朋友就这么化为一片天了。
等他渐渐缓过劲来,方告知水德星君钟离秋的情况,当然包括和孙悟空的关系。水德星君愕然不已,请他去天廷和玉帝一见。金蝉子此时哪有那个闲心?婉拒了他。水德星君见绮云有金蝉子照顾,便回天廷了。
金蝉子知绮云乃是哀痛过度,劝说已是无用,便盘膝坐在他身旁诵经。每日都念上几个时辰,这样一连过了半个多月。绮云眼睛渐渐活络了,也能少许吃几口饭、说几句话了。金蝉子见她正常多了,便邀她一起回五行山。不想被她回绝了。
“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那儿的一草一木都能让我想起我姐姐。”
“那你打算去哪呢?”
“哪都成。姐姐没了,家也就没了,去哪都一样。”
金蝉子心想她去散散心也好,反正棘手的事都处理完了,便嘱咐道:“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虽然你姐姐不在了,但这里还有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家。即便你不打算回来住了,也要记得回来看看。”
绮云点点头,便驾云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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