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寒风呼啸,洞里柴火很旺。
火光打在岩壁上,呈现出三个影子,那辫子长、手上不停忙活的影子,自然是咕咕的;那低着头、反复擦着一把长剑的影子是少一的;而那只爪上带着铁链、凝然不动的威风影子,无疑是大鹰的……
柴火上架着铁壶,开水已经咕咚咕咚地冒泡多时了。
少一用恳切的目光看了一眼咕咕,他是巴望着咕咕能及早做饭。
可是咕咕却一点都不着急,她还振振有词地强调说这水得多烧些时候,山顶不比洼地上,水虽然看着好似沸腾得快,可其实还远未烧到滚烫。
少一心说:咕咕你当谁是傻子呀,明明是你的心思这几天全都放在研制冻肉和特效药上啦,现在又找借口来推脱,不着急做饭。
少一很无可奈何地等了好一阵子,咕咕这才踱着固有的方步重新走到柴火旁。
她从自己的草药袋里,精挑慢选了几样连少一都叫不出名的药材,不,该是几样调料。咕咕细心地将这几样调料轻轻地撒入正“开花儿”的铁壶里,又用木汤匙慢条斯理地压了压。
然后,咕咕气定神闲将从大堰河村出发时就备好的风干羊肉丁、干粉皮、干蘑菇丝、干海带丝、干豆腐丝、干葱花丝……等一应方便携带的风干食材一一投入到小口的铁壶中。
然后,咕咕又探着脑袋有来道去地欣赏了半天自己的“佳作”,才不慌不忙地往柴火下新添了两把柴木,接着,她很有风度地徐徐打开一把折叠扇子,驾轻就熟地扇了那么几下,柴火竟然听从她的“整饬”,一下子燃旺了起来。
急火滚汤,一股诱人的香气随铁壶口的热乎气儿丝丝飘出,少一刚闭上眼准备凑近去再闻上一闻,只见咕咕利落地用木瓢给铁壶里浇上了大半瓢刚融化的雪水。
“噗嗤——”一声,铁壶里的汤顿时“消停”了,不肯再沸腾,这汤的香味一下子就被重新给锁回到壶里。少一落落寡欢地收回了探出去的鼻孔。
“什么时候才能喝上这沸滚着、热煲着、富含上好材料的鲜汤啊……”,少一吞了口口水,到底自己也是熬鹰熬了七天七夜的有功臣子啊,今天蛮有资格和咕咕对话,于是他对咕咕说:“啧啧,都说鲜汤能抚慰人的心灵。”
咕咕的“等候”功夫了得,她头不抬眼不睁,说:“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少一点头,忙凑近过来,说:“对对,都说妇女、老人气血不足的、身体虚弱、病后体虚的,可以多吃羊汤,那一碗热汤滋补气血不说,补元气、益气疗虚、安神健脾,也不假。”
咕咕扑哧笑了出来:“老中医啊你,老气横秋的。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
少一回说:“只要你不作那药剂师,回心转意作回大厨,我可以说不到点子上。”
咕咕说:“你当自己是产妇,老人啊,有我咕咕伺候的待遇?!我不是药剂师,也不是大厨,我是教育家,懂不懂。所谓教育家,那也是调剂火候的。看你这几日和大鹰‘杠上’,熬得小眼圈‘确黑’的,教育家就有责任给你添把火烧‘旺点儿’,你刚才只说对了这羊汤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其实,这羊汤的精神价值更大,羊汤健体魄,我这个教育家在给你壮胆儿呢。”
“甚是,甚是。”少一也顾不得厚脸皮啦,点头称是,还眼睛一刻不离咕咕,眼看着咕咕变戏法般地在热汤中淋上了老醋、香油,撒上了胡椒粉、香芹粉、花椒精油(这精油本来是留作沐浴用的)……
瞬间,咕咕捧出了一碗鲜辣、沁香入味的胡辣汤,毫不含糊。这口汤下肚,少一登时大汗淋漓,心神气爽,后背也直起来了,几天熬鹰下来的紧张疲累一下子在这一刻给彻底释放了出来,他不禁大喊了一声:“痛快!”
“光痛快还不行,”咕咕也捧着个大海碗,蹲在地上“起”喝,肩膀上还搭了块羊肚子手巾,说:“酸辣胡辣汤,走哪哪是家。滋溜……滋溜……少一你喝汤不出声可不好,是不欣赏我这汤咋地……”
“光痛快还不行,”咕咕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略一思索,对少一说:“喝汤不仅得痛快、通经络、撑体魄,还应该‘得逍遥’。”咕咕一乐,说:“少一,这大鹰,咱起名就叫‘逍遥’吧。扶摇直上九万里,笑对人生乐逍遥嘛。”
少一正品味着此汤中的真味,没听清咕咕文绉绉的说辞,只回说:“依你,都依你。”
热汤下肚,少一热血周身,不觉因好材“落袋为安”,知足后生起无以抵挡的困乏。
待少一醒来,咕咕已经把个大鹰给“整饬”得服服帖帖啦。少一不禁暗自叫苦,是不是自己在这五年来在咕咕手里也是头“逍遥”?!
……
那是一块表面光溜的木轴儿,两头被挖成凹进去的小窝,有大拇指那么粗,长约一寸。
咕咕把木轴递给少一,说道:“来,让你的‘逍遥’把木轴儿给吞下去。”
熬鹰中最痛苦的环节到了。
觉也睡了,汤也喝了,此时的少一严阵以待,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木轴有什么作用?”少一问。
“当木轴儿被‘逍遥’给吞下,木轴在它肚子里就相当于是一块肉,引得胃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很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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