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扎古雷知道,那只是愚蠢的信徒们不愿接受现实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圣火已经彻底熄灭,不会再燃起来,他们死后的灵魂不会回归圣火的怀抱,只会被黑暗吞噬,化作又一个于深渊中诞生的魔物。
这便是黑暗时代的真相。
而他,“叛教者”扎古雷·特斯曼,将作为第一个揭露这残酷真相的人,以摧毁圣火修道院吹响这场战役的第一支号角,展开对背弃了他们的帝国的复仇。
“将军,帝国方面仍未有任何反应。”一旁的副官在这时睁开了眼,深蓝的眼眸中隐约有魔力光辉一闪而逝,“王城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身为观星术士的他一直在利用观星术监测北方的动静,直到刚才,才终于确定此次行动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帝国的阻碍。
“哦?那群懦夫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这么长时间,任由帝国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居然连曾经的火之圣地也弃之不顾了么?”
扎古雷冷笑一声,将手中门板般的巨剑扛到肩上,“没关系,等到那个时候,就让我这位‘叛教者’来亲手砸开洛兰提亚的大门吧。”
话音落下,他正要下令向前方已被攻破大门的修道院进攻,却又被副官拦住:“将军,您还记得我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吧?”
副官抬起头看向扎古雷,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即便在刚刚半山腰的那场遭遇战中,面对那些视死如归守卫修道院的士兵与修士,这位副官也未曾有一刻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可是现在,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修女,还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呢?
“我知道,寻找‘火种’的下落。”扎古雷漫不经心地咕哝了一声,“可谁也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不是吗?”
“魔女们的情报是准确的,将军,学院的地牢内就收容着一粒‘火种’,她们在这方面远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副官说着,抬起头注视前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谨慎些总是对的,存放‘火种’的‘容器’毕竟是圣印一族的造物,不是火之时代那些没了圣火的力量就无法使用的东西能够相比的。”
“圣印一族......圣火的守护者,火之时代的神么......”扎古雷呢喃着,忽然冷笑一声,将肩上的巨剑刺入地面。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这场与‘神造物’的对决。”
......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莎才从爆炸造成的昏迷中缓缓醒来。
她下意识想要去揉一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感到一阵刺痛,打开掌心一看,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应该是在撞到雕像的时候伤到脑袋了……她想,所幸伤得不重,或许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但仍能保持意识的清醒。
她抬起头看向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燃烧着的废墟,火焰舔舐着一切可见的造物,在残垣断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只能从还算保存完好的基底勉强分辨出原来各自属于哪个部分。
大教堂坍塌了,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烟尘,氧气也因燃烧而变得稀薄,难以呼吸,艾尔莎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但仍睁大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天光黯淡,显示着夜幕已经降临,而圣火修道院,那个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她的第二个家,就这样在叛教者的攻击下化为了一片火海。
这让她平白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仿佛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只要等待梦境结束,U.uknshm就仍能回到平静温馨的日常之中。
可扑面而来的灼热空气与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圣灵在上......”艾尔莎无助地抱紧了双腿,倚靠在仍高高矗立着的阿斯塔女王像上。
这座圣像并未能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幸免,从上方掉落的穹顶砸碎了它的上半身,只剩下腰部以下的另一半仍挺立着,看上去有种残缺的遗憾感。
但也正是经过雕像的缓冲,掉落的石块才未能将下方的艾尔莎掩埋。
感激不尽,艾尔莎在心中默念着,她曾侍奉这座雕像超过十个年头,这是它第一次向她施以援手。
可她很快又绝望地想到,就连这座圣像都未能幸免于难,罗蕾塔以及其他修女们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隐约之间,她听到人们在火焰的灼烧中发出的惨叫,那声音完全如梦魇般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再次变得千疮百孔。
请来结束这一切吧,无论是谁......
艾尔莎在心中哀求着,可她很快便发现,那声音似乎并非幻觉。
她在茫然中站了起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教堂外走去,很快便远远地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在大教堂前方的空地上,一只身形庞大,如同蜘蛛与蛇的结合体般可怖的魔物,正与将它包围住的士兵交战。
艾尔莎对那魔物的身影并不陌生,在其修长的脖颈之上,院长格蕾莎的脸清晰可见。
而在那魔物身后,一颗颗纯白的茧,正安静地躺在由火光分割出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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