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惊蛰,有星孛于紫微。
朗夜里,几坨棉花团,大小参差,冬至后才消缩不见。
坊间,都传这彗星灵气又邪性。春如卵,夏似蛙,中秋过后,活像一只攀在黑穹上的壁虎,仿佛满天繁星都化作蚊蝇,会被它一颗一颗吃掉。
扫帚星绝非浪得虚名,参州大地确实发生几件大事。弦海东,神奈国幕府将军遇刺;古蜀西,双流国都城沦陷;息水北,肃金汗皇御驾亲征战死。
最惨还属南边大萱国。准太子西征,冰原失踪,西北国境南退六百里,道宗国师驾鹤仙逝。接连遭受失子失地失臣之痛,老皇帝泣血悲叹“天不佑朕”,饮恨驾崩。
厄运也学雨露均沾,四方无一幸免。唯一的好消息,长冬短夏,整整一个甲子的寒期渐渐过去。彗星走后,原本芒种才化冻的北地息水,开河的日子每年都会提前一两天。
……
寒期时,一亩地,一年里,能降足一尺雨的地方,越来越偏南,肃金侵扰萱国北境日益频繁。
太祖立国后重文抑武,太宗时尚能抵御外族寇边,高宗羸弱而短命,对外用兵十战九败,短短几年,连丢九路大好河山。
竟有迂腐文臣恬不知耻,说天寒地冻,禾苗难生,不要也罢。太祖打下大鹏展翅般的疆土,变如霜打的雏狗,蜷缩弋江之南,偏安一隅。
直到德宗赵乾康即位,韬光养晦,休养生息数年,大萱国才缓过气来。天佑大萱,皇长子赵铉赫横空出世,天赋异禀,骁勇善战,攻入失地,挫敌百次,立下赫赫战功,人称“萱国第一勇士”。
年少成名的赵铉赫,老皇帝几欲立为太子,竟被他婉拒,誓言要收复太祖打下的江山才敢称东宫。
如此一来,更令父皇欣慰,但老皇帝也立下“弱冠之年必掌太子印绶”的国本,也是父子约定。
萱国第一勇士还对外宣称,不收复失地绝不婚娶。征战在外,不近女色,甚至有传言,说这位准太子还修炼国术绝学,金刚不坏童子功。
钢铁直男,钢铁意志。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直男也有直男的“蜜糖”,铉赫除了酷爱习武,就是读兵书。燕歇楼所藏的早被他翻遍,独独没见过那本稀世兵书。苦苦寻觅,终于得到消息,孤本《广寒兵典》藏于双流国蟋鸣阁。
……
十三年前,上元节,肃金大军攻入项夏境内,兵临国都御庆城下,大萱借机用兵西北边境,欲收复被项夏侵占的旧地,大军过境双流。
清明,彗星如卵,萱军如有神助,深入项夏三百里。立夏,彗星似蛙,项夏南境门户狄城被攻克,萱军屯兵息水南岸,与御庆城隔河相望。
捷报频传,玄乎其玄,还有说准太子赵铉赫得了天下奇书《广寒兵典》,擒住项夏龙脉,不但能收复失地,还可开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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