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骚动起来,诸臣窃窃私语,太师区仕俪眉梢一挑,嘴角撇了撇。
“其因有三,东有高奉国宫廷生变,弦海国蠢蠢欲动;南有槟国芽国争夺渔场,两国剑拔弩张;西边,项夏、西谷浑伺机吞并海东海西部盟。一旦我朝集中陆海兵力讨伐神奈,则腹背胸股,四面空虚,肃金人南下,国之危矣。”
“韬光养晦,猥琐发育,是为上上策。”说罢,娄堇孝退回原位,与摄政王对视一眼,宽王颔首。
区太师向太尉倪汤努努嘴,倪汤心领神会,出列道:“臣附议,但臣认为,应派我弦海水师前往,以安民心,震慑四邦。”
这就好比市井殴架,被人踹了几脚,从地上爬起来,告诉对方,我没事,没事走两步。太子铉赫在的时候,哪吃过这哑巴亏,受过这窝囊气。
今非昔比。
“臣等附议……”一众朝臣附和道。
皇帝赵铉册瞟了眼殿内,继续挫挫挫,洗刷刷,洗刷刷……
“太尉所言极是,我大萱朝如弦沸二海貔貅,与周边小国往来贸易,稳赚不赔,切不可因小失大。”户部侍郎史骏奉承道。
“哈哈哈哈哈。”朝臣中有一人放浪狂笑。
“貔貅?”
“屁!”
“休得胡言!想当年,太祖开疆拓土,我大萱版图如大鹏展翅,当今蜷缩江南,好像雏狗啃屎。”观文殿翰林大学士雷贺,高声说道。
史骏被驳的面红耳赤,一个劲儿地“你,你你你……”
众臣摇头,议论纷纷,摄政王赵乾治也眉心一紧。
雷贺,出了名的口无遮拦,又臭又硬。雷家先祖忠烈,以谏言犀利被人称道,太祖皇帝钦赐匾额,上书仨字,敞开说。
老雷家几代大学士,一直“敞开说”至今。
“肃静。”摄政王发话,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诸公,说得都对,要忍也要震,更要稳。本王也想在今夜就发起冲锋,消灭肃金人的百万军队,可是不行啊,诸位,我们现在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日后大踏步的前进,一举收复失地。”
“陛下以为如何?”摄政王突然回头问道。
啪噔,鸦雀无声的大殿上,坠物掉落之声刺耳。皇帝赵铉册正磨削的起劲,被话一惊,锉刀砸到脚面,滚落下来。
“就依王叔所说,我……朕没意见……”皇帝慌忙回答,撇了眼地上的锉刀,没敢去捡。摄政王微微摇头,宣布散朝。
……
重回箭羽岛,宣凭陈酉并没因先生的托付而被优待,反倒不如之前。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同堂学艺,你就会是别人的竞争对手。
一些道理,有人到死都不明白,宣凭这半大的孩子,天黑前就想通了。从此只有眼前路,再无身后身。生存空间是拓展出来的,人际关系是交往出来的,朋友得处,敌意先忍。指望他人怜悯,只会输的更惨。
重新安顿下来,宣凭和陈酉父子搬至别院小屋,与其他道人弟子同吃同住。晚饭开餐前,他拉着陈酉早早到了饭堂,帮着伙夫打菜上饭,桌椅板凳排摆整齐。道人们正点到来,宣凭却让陈酉和他一起,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一如茶坊跑堂时。
有客气的,有冷漠的,也有白眼相对的,甭管是谁,宣凭都微笑致意。先生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跟他一道回港的几十个道人,宣凭记住了每张脸,一一道谢。
道人们落座开餐,陈酉刚想找个空位坐过去,又被宣凭一把拉住。
“等等。”
“还等?再等菜汤都没了。”
“听我的。”宣凭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听你的就听你的,少一顿,饿不死。”陈酉嘟囔道,但还是退了回来。
“你们俩,来这吧。”几个道人说着,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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