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虫,看你还,哪里的跑?”宣凭的侧后传来声音,又是蹩脚的萱国话。
万千思绪,神游之际,被人打断,宣凭皱眉,心中恼火。
“嘿,那个会说神奈话的萱猪。”
“啊一稀巴烂。”宣凭以高奉话喃喃自语,却仍没回头。
嗡,弓弦离手之声响起,宣凭眉梢一挑;嗖,身后单支羽箭袭来,宣凭耳廓微动,背身抬手,稳稳将羽箭握在手中。
咔啪,少年人掌心发力,将羽箭折断,手一松,箭尾落地,二指钳住箭镞和一哈来长的箭杆,顺手别进发髻中。
宣凭放下酒壶和碟子,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循声望去。一艘貘王丸上,两个将军模样的人说,一个人黑甲将军,躬身对着另一个红甲将军念叨着。
“又是你?叫什么来着……西佳也还是东佳也?”宣凭说着,用扎丸子头剩下的火凤凌日旗擦了擦嘴,边拍手边走向那艘船。
宣凭一迈腿,神奈水兵的箭镞和矛尖都随他而动,少年人一撇嘴,伤脑筋啊,走到哪里都是男主角。
“巴嘎,是北佳也!”黑甲将军怒道。
“臭虫,快来见过狎豚鹰将军。”北佳也吼道。
“虾屁股s鹰?我去,什么鸟名字。”宣凭自言自语道。
“臭虫,要不是狎豚鹰将军想见见你,你的,早就豪猪的死。”北佳也继续说。
宣凭听罢一皱眉,琢磨半息,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心说话,意思是乱箭射我,你妹的,说刺猬不就完了。
“臭虫,你胆大,跑到神奈来送死,你……”北佳也还想继续往下说,被身边的红甲将军抬手止住。
“年轻人,你的神奈话哪里学的?”狎豚鹰问。
“掐丫。”宣凭淡定回答,少年不介意慢慢聊,拖的时间越久,公主、师傅和弟兄们就能逃得更远。
“茶屋?”狎豚鹰疑惑不解,又追问道“跟什么人学的?”狎豚鹰继续问。
听狎豚鹰一问,宣凭不禁回想起,那个教他神奈口语的怪人。
神奈话的启蒙和基础,是先生教的,读写都没问题,可听说是短板,哑巴神奈语,先生说出的神奈话,始终像双流国的郊县口音。
直到余记茶坊里来了一位生客。那人在小宣河待了整整一年,可不管什么季节,都是一身帽衫,遮住半张脸,也从来没露过脖子以下,手腕脚腕以上的身体。其他的伙计见那人衣衫褴褛,就把他推给宣凭。虽说进门都是客,总归衣着光鲜的主顾赏钱会多一些。
那人钟爱大茂古法茶,见宣凭小小年纪,烹茶的手艺却颇有章法,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
帽衫人对宣凭很客气也很大方,得知宣凭会些神奈话,没事找事地用神奈话跟宣凭聊天。
有人花钱找你聊天,谁还不麻溜儿的。宣凭也乐得与帽衫人闲扯,起初说得磕磕巴巴,讲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熟练起来,语言环境很重要。
帽衫人也讲了不少神奈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宣凭有关神奈的认知,就是从帽衫人那里得来的。宣凭不懂神奈口音有什么区别,只觉得帽衫人说出来铿锵有力,显得霸气十足。
宣凭问帽衫人的名姓,那人只说可以叫他樱花道人。樱花道人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因为没有人关心一个来历不明的穷人,只要给清茶钱,老板也不会轰他走。
那时的宣凭虽年少,不谙世故,但处久了,也觉得出樱花道人不一般。他谈吐不凡、气度不凡、相貌也不凡,若不是脸上有火烧水烫的疤痕,恐怕也是个俊朗之人。
宣凭已记不清最后一次见樱花道人的确切日子,却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应该是个好女婿。”
宣凭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害羞,却挺高兴,毕竟自己与香茗的亲近,樱花道人是看在眼里的,他也知道香茗是茶坊老板的女儿,权当是客人的美好祝福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