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兵马,四千余人,护送尤五德乔摘雪进入葫芦口。探马斥候已提前进山踩点,确认没有伏兵后,大队人马才跟进来。尤五德特地安排,给乔摘雪的侍卫备足净水和干粮,马匹也是膘肥体壮。
接近“葫芦底儿”,尤五德放慢马蹄,停停走走,努力辨认方向与标志物,不知再找些什么。
即便尤五德不提议,乔摘雪也会带人前来,盼望觅得阿爸阿妈行踪下落的蛛丝马迹。葫芦口,进出一条道,海东海西皆知。乔摘雪不愿承认,也不肯相信阿爸阿妈进入葫芦口有去无回。多方打听,虽无下落,却也没有海西大首领身死或被俘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进入葫芦口后,乔摘雪慢行忐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看到绝望的一幕,又盼望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在矛盾中,跟着尤五德前行,不知不觉就来到环山东麓。
草木弯折的痕迹频繁出现,地上的马蹄印越来多,想必是已到事发现场附近。乔摘雪的心,提到嗓子眼,呼吸都变得不畅,浑身不由自主地抖动。
马队行至一平坦处,尤五德握拳抬手,众人勒马站定。尤五德从马上跳下来,如仵作一般,细细勘察现场。近日来,虽有山雨,但泥土里的血迹并未完全被冲散。
尤五德捏起一撮泥土,靠近鼻息,指尖轻碾,血腥之外还有骚气。
“嗯?!”
尤五德一皱眉,脑海中还原当时惨烈的战斗画面。他有八成把握,在这片空地上,有人要么被劈斩两半,要么大小便失禁。虽得知这一线索,却不能直接为大首领夫妇的下落提供帮助。
尤五德拍去指尖泥土,继续比对四周景象,一边在脚下翻看,一边在脑海中回忆。
“来人。”尤五德唤道,几名亲兵,快步来到近前。
“三人一组,这两片树林之间的区域,地毯式搜索。”
众人撒出去,只留下尤五德、乔摘雪和洛玲洛珑。
“为何是这片区域,尤伯伯发现了什么?”乔摘雪不解地问。
“路。”
“路?什么路?”
“通往山外的路。”
“葫芦口,进出一条道,才因此得名……”乔摘雪小声提醒。
“还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密道。”尤五德肯定地说。
“啊?伯伯如何得知?”
“我走过。”尤五德叹了口道,虽然只有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无比沉重。
“那路通向何方?”
“蓖蓿山,显如观。”
乔摘雪听罢,身形一颤。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亲兵呼喊:“将军,这里有条路!”
众人循声快步奔去,亲兵手指前方,隐蔽的山涧后,一条密道通向山外。
“果然是它。”尤五德如释重负,他庆幸的不止找到密道,更说明海西大首领夫妇从此路脱险去往蓖蓿山。
“郡主!车辙印和马蹄印。”洛玲惊呼道。
“天佑海西。”乔摘雪十指交叉拢于胸前,默默祈祷。
尤五德捋须点头,眼前朦胧,思绪回溯,将他带回十五年前。
准太子赵铉赫,亲率八千炽燎子弟兵,为大军断后。尤五德却因妻子难产,被赵铉赫扣上督办粮草不利的罪名,撵回京城听候发落。为了让他尽快回京,赵铉赫还特地指明捷径,其中一段便是从葫芦口去蓖蓿山。
尤五德不解,他作铉赫太子亲兵将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从未听说什么密道。赵铉赫只说,是一位蓖蓿山的朋友告诉的。多年来,他一直想查明,那位朋友是谁,以便当面拜谢。尤五德能活到现在,全赖那条密道,否则定会被敌军所截。
尤五德从此走出而生,还被敕封大将军,铉赫太子与八千弟兄却长眠雪山,尸骨无存。念及此处,威武威严的大将军,眼眶滚烫,微闭双眼,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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