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十六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儿子脑子里留着一颗永远取不出来的子弹。
而现在，儿子晕倒，伤情显然开始恶化。
她担心、懊恼、自责，这个做母亲的从小抛夫弃子，先是失去了女儿，现在又要失去唯一的儿子，她简直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还没有，妈——”司徒敏轻声发出一声。
“你叫我什么？”
司徒敏扬起眼眸，复杂地看着她。“我这次真的和朝炎领证了，所以……”
“阿敏，谢谢你原谅我。”陈倩娇又是高兴又是羞愧。
“其实朝炎也已经原谅你了，我们已经打算好，等清云婚礼后定居G市，把你接过来陆宅和我们一去居住……可惜……”说到此她又是一阵哽咽。“可惜朝炎他……”
陈倩娇的眼泪早已泛滥。“朝炎他……能治好的，对不对阿敏？”
司徒敏抿了抿唇角，内心却是苦涩地说不出一句话。
“阿敏，放心吧，我儿子从小身体健壮，最困难的时期都熬过来了，他不会有事。”
“是是是。”林清云连忙安慰着两位。“医生已经请过来了，手术过后就能恢复。”
好不容易说服司徒敏吃饭，她自然要把结果往好的方面分析。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陆朝炎的母亲。
先前听司徒敏提起过陆朝炎的母亲，以及陆朝炎的妹妹陆朝云。
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执着于自己。无条件提拔她。
他的举动并不真的是爱，而是出于对他妹妹的怀念。
而他当年玩笑着说要带她见父母，却最终没有真地带她见父母，也是因为陈倩娇的原因。
一切真相大白，林清云越发地释然，冥冥之中，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阿姨。”她一手挽住陈倩娇，一手挽住司徒敏：“你儿媳已经几顿饭没吃了，为了您的孙子着想，咱们亲自监督她吃饭去。”
陈倩娇楞了一下。“我的孙子？”
她诧异地看向司徒敏，忽然大笑。
“阿敏，你有喜了？”
司徒敏微微点头，一笑：“是呀，两个半月了——”
“太好啦——”陈倩娇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跳起来。“我们朝炎，终于有后代了——”
这样的情景，多少让司徒敏的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陆朝炎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是那种情况还领证。”一旁的十六小声嘀咕着。
口气明显地充满了对陆朝炎的抱怨。“至少把病治好……”
“十六，清云已经说了，朝炎没事，不需要你多嘴。”司徒敏不耐地打断了她。
饭后，萧雨胤把司徒敏一个人叫到书房，把医生刚才的那番话告诉了她。
她只觉得背脊一僵，心剧烈地抽痛。
“百分之三十，意思是说如果手术失败，我和宝宝要永远失去他？”
“是。”萧雨胤的嗓音亦是沉重，并且惜字如金。“但是，手术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如果不进行手术的话……”他欲言又止。“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司徒敏身体一颤。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
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嘴里虚弱地低喃：“天啊，为什么让我做这样的选择题。”
“恕我直言，有一丝希望也应该去尝试。”
司徒敏想了很久，忽然用力地甩了甩头。“我不想那么快失去朝炎，他还没有见到我们的宝宝，二少，手术还是算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低着头，痛苦地做出决定。
“司徒敏，作为一位父亲，我也希望看到他们父子相见的一幕。”萧雨胤微微沉吟一身：“正是因为这样，更希望陆总能接受手术。不过这两种选择都很痛苦，最终还是由你来决定。”
“嗯。”司徒敏虚弱地应声。
离开书房时，整个人便昏倒了。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显然她昏睡了很久，一直到晚上。
“朝炎怎么样了？”
“还没醒。”十六告诉她。
“还没有醒？”司徒敏的眉心拧紧，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二小姐，我看您不如让陆总手术吧，至少有希望，医生技术若是再高一筹的话，把那颗子弹取出来，陆总很快恢复正常。”
“万一手术失败了，我再也见不到朝炎。”
“那万一成功了呢？”十六抬起眼眸，一脸天真地看向他。“陆总几天没醒，大夫说他心肺功能在减弱，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机，以后恐怕连百分之零的希望都没有了。”眼看司徒敏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十六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哎呀对不起二小姐，我说话又不经大脑了，你可别生气啊，生气很伤身，也伤宝宝。”
“十六，不怪你。”司徒敏深吸口气。“你去帮我告诉萧二少，我答应——”
她沉默了足足十多秒钟。
才简单地说：“为朝炎做手术。”
说完便已经缩进了被子里，翻个身。
在背对十六的方向，她轻轻抚摸着肚子。
宝宝，我们一起为爸爸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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