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见值夜的茅草屋内那恐怖的场景，他只觉罪恶累累。现在看来，是他托大了。正是因为害怕血腥味扩散，引来狼群等野兽，所以里正才会带着仆役们在茅草屋内屠宰取肉，而不是就手在各棚圈中操作。很显然，这种明智的做法，也是老兽医的主张。
为尊者，除了自身强大之外，还必须要有冷硬的心肠和铁血手腕，这一点上，小小九只佩服爹爹。他总觉得，义父过于仁慈。故，娘亲和天下最终皆投入爹爹怀抱那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秉承了九千岁的性子，做事只求结果不讲过程。也对武功明显略逊一筹，但性格却更加阳刚的花世子比对白瑾瑜要亲近些。
便是今晚，在知道养殖场惨遭横祸时，他脑子里想的，也只是找到罪魁祸首，将之绳之于法。小小九觉得，自己能想到让朝廷免去养殖场今年的赋税，并拨银安抚，已是天大的仁义，当万众爱戴敬仰才是，并未想过其他。
可是现在，听见老者的话，小小九才终于明白义父为何会输给爹爹。
并非义父本事不如爹爹，而是一山容不得二虎。既然出发点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那么，谁得天下又如何呢？
同理，爹爹和义父都爱慕娘亲，但若争得头破血流，最终受伤害最深之人，一定会是娘亲。那么，总有一个人要退一步，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这个人，是义父。
小小九虽然更认同爹爹那种得不到便毁掉，势必要与心爱之人共入天堂、同下地狱的做法，却不得不承认，义父那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爱，更加令人动容。
而现在，面前这位老者，莫名就让他想起舍小家、为大家的义父。仿佛，他就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万物生灵，甘愿隐世不出，笑看风云。
小小九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这种情绪似不服，似信赖，似钦佩，似敬仰，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
避开老者温和慈爱，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小小九想了想，突然问小小溪：“妹妹？你可曾听说过娘亲当年第一次入宫，为先太后寿辰献上的那副‘九寿图’？”
“知道，小白跟我说过。”
“嗯！娘亲当年利用蝴蝶的生活习性，调制出各种药物混入蜂蜜和花粉，创造了‘九寿图’的奇观。今日，你能否效仿，也在牛羊的鲜血中混入某些药物，只把牛虻虫吸引过来？”
当年林若溪进宫与刘氏母女斗法，“九寿图”问世，惊艳全场，这早已在大楚国传为佳话。只是，那时候，女皇都十六岁了。而现在，小公主才四岁。让一个四岁的小豆丁做这难度系数如此高的事情，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看来，此计还是不可行。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目光一黯。
哪想，小小溪却掰着手指道：“我可以做到，现在是雌牛虻繁殖的季节，我只需混入些雄牛虻的气息便好。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再添加些药物，让牛羊的鲜血进入牛虻虫体内之后，发生二次反应，产生出一种新的毒素。这种毒素应该可以刺激到哥哥说的大蛇，不但让它变得更加贪婪，还会让它像舔舐冰刀的狼一样，在没有痛觉的情况下，慢慢死去。”
这话当真匪夷所思，众人都不敢相信地瞪着小小溪。
老者也微微蹙了下眉：“小公主为何有如此大把握？您可知此事冒不得半点风险，必当万无一失，才能实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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