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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很烂，说是院子，不如说是几道土墙围成的避风巷，院子的一边堆着烂轮胎，轮胎的旁边是几个落满了灰的油筒和一辆看上去要数报废了的大卡车。
院子的西边和北边各有几间石棉瓦盖了顶的木房子，北边的院前，一张破桌子上，一个年轻人低头在摆弄几条黑色的蛇，他的袄子上全是灰，破破烂烂的，已经看不出原先的色彩了。
蛇皮很黑，但血却很红，他倒拎着蛇，一刀划开，蛇的内脏便自己落在地上，他一脚踢开内脏，刮掉蛇鳞甲，在一盆红色的血水中摆了一下，丢到了一边。
对来人，他不理不睬，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像机器人一样干着活，林旭看着眼前的场景，感觉世界末日要到了一样。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鬼域吗？是鬼才能活的地方，这将近上千里地，可就这一个地方能加油能吃饭的了，一会多吃点，别觉得不干净。”
在四个士兵中，让林旭唯一觉得有点仁味的老汤，怜悯的看了林旭一眼，摇了摇头，对收拾蛇的年轻人说：“兄弟，老板呢。”
那年轻人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全是灰尖，脸皮一片片的，看上去随时要脱掉一样，眼睛红着，像吃了人。他用手背擦了把鼻涕，用沾满血的刀，指了指身后，便又一次摆弄起了旱蛇。
林旭看着那人，好不容易有了点温度的声音，感觉又一次降了下去，打了个哆嗦低声问赵大星：“赵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怎么会有人生活。”
“刚刚老汤说是鬼域，我也不知道。”赵大星和他一样的疑惑。
油条和一个士兵敲了一下破木门，一个老头子走了出来，老头看上去五十来岁，脑袋上顶着一个鸟窝，看上去像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了下身子，看了眼院子里的人道：
“加油，一公斤五十，吃饭，只有蛇肉，一条四百，最近没去城里，买不到别的肉，馒头管够，二十块钱一个，住店的话，一千一间，一天时间。”
老头子冰冷地语气说着，比起年轻人，他要干净一些，披着一件羊皮大衣。
“老头，我看你是想抢人吧，油我们是要加，饭我们也吃，但不会给你付那么多钱的。”油条冷笑着老头说。
老头皱了皱道：“滚你妈来个巴子的，老子在这里开店，一个月来不了几个客人，你不付点钱，让老子喝西北风去啊。”
“老东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另一个比油条个头高的士兵威胁地望着老头。
“小杂种，穿一身狗皮就把自己当人了，愿意就给你加油，给你做饭，不愿意就他妈的滚。”老头子说着，一点不把当兵的放眼里。
说话的士兵脸都气红了，举起手上的棍子，就要打老头子，收拾蛇的年轻人，一个转身，手一挥，手上的刀就飞了出去，扎在了离士兵的脚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那士兵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老头子一拳头就打在了士兵的脸上，士兵被打的飞了出去，落在了院子里，一头撞在了一个盛满了水的铁盆子里，水浇了一身。
油条急忙摇枪，枪还没从腰间拨出来，老头子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和阿汤在一起的一个士兵要上前，阿汤拉住了那士兵道：“别乱来。”
“几个毛没长齐的家伙，当兵就可以欺负老百姓了，回去问问你们的狱长，谁在我这里买东西，敢耍赖皮的。”老头子说着，拍了拍羊皮大衣上的灰。
“老先生，我们还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实在是太饿了，油就算了吧，给我们每人两个馒头，钱按你说的算。”
“你倒是个会说人话的，但现在不是二十一个了，四十一个，要不把这两个人给我，我给你们弄一餐吃的，反正他们到了监狱过不了多久，也会是死人。”
老头子打量着赵大星和林旭，林旭跟老头子对视的瞬间，感觉腿都软了，感觉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更像他在动物园里看到的，争抢驴肉的狼的眼睛。
“走了，几个小时饿不死我们。”老汤身边，一直很少说话的士兵拉起了油条，几个人出了门。
“小子，还有几个小时的，撑着点，到了监狱会有吃的，最好别死。”老汤帮赵大星将林旭扶到了车里，对林旭说了句，便离开了。
车刚走没几分钟，又停了下来，林旭听到了车外士兵叫骂的声音。
“肯定是这个老不死的干的，我真想去灭了他。”油条的声音说。
“行了，那老怪物的能耐你看不出来，我们就四个人，你知道那些屋子里有多少人，赶紧换条胎吧。”老汤息事宁人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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