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581年。
天正九年,对于整个日本来说,自应仁之乱以来混乱不堪的局面在这一年已逐渐变得明朗。随着占据畿内的织田家以疾风怒涛一般的攻势接连攻灭周围无数大小豪族,天下布武已无人可阻挡。在关西,尽管中国地方的霸主毛利家以两川为依托,仍旧苦苦抵挡着织田家的攻势。但当织田家合纵连横起大友,宇喜多,南条等诸势力组成了共同的包围网之后,毛利家顿时显得左支右拙。就连西国传奇名将吉川元春在面对这样的包围网时也只能徒然叹息。
而在关东一方,随着名动天下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去世,和毛利家有着相似命运的名门武田家也呈现日渐倾颓之势。近十年来,继任者武田胜赖虽然倾尽全力想要挽大厦于将倾,但无奈武田家早已病入膏肓。长筱一战之后,武田家肱骨之臣尽丧,一众国人豪族各怀鬼胎,更令武田胜赖焦头烂额。
就在这一年年底,信浓国人,位列武田家一门众的木曾义昌于木曾谷率先掀起了对武田家的叛旗。听闻此消息后武田胜赖惊怒交加,不仅立刻派出了征讨部队,还将木曾家留在甲斐的人质全部枭首示众。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武田胜赖所派出的讨逆军在进入信州山区之后迟迟无法攻破木曾义昌的防守,加之冬月信州风雪漫天,对于想要速战速决的武田军更是雪上加霜。就这样硬是让木曾义昌拖到了援军抵达战场。
当前来支援的织田军于鸟居峠一举击溃了武田家讨逆部队之后,武田家已无力再进行会战式的抵抗。这一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拉开了武田家分崩离析的序幕。
二月,位列武田家御一门众的支族,骏河方面总大将穴山信君叛出武田。其所领江尻城无血开城向德川氏投降。此举令武田家东海道防线瞬间崩溃,骏河境内的德川军如入无人之境,转眼间骏河全境再无菱纹旗。
三月,甲斐国中忠于武田的残存势力或死或逃,许多人都已准备好了绘有葵纹或是木瓜纹的服饰。更有甚者准备了木曾家的笹龙胆。只为了能够搭上曾经一殿为臣的木曾义昌的门路,好在今后的争权夺利中分得一杯羹。曾经万众一心的武田家,只剩下少数尽忠之人做着无意义的抵抗。
自大治五年(西元1130年)黑源太清光入国甲斐以来,盘踞甲州近五百年的名门·源姓武田氏终于到了日薄西山无路可走的境地。
在此状况下,走投无路的武田胜赖终于决定将尚未筑成的新府城付之一炬,带上了侧近亲随逃亡。而此时,甲斐的善光寺中,一名身着狩衣的年轻人坐在一间十分古朴的屋子里,呆呆的望着庭院中的顽石。
“主公,大殿……大殿他”一名身着舞鹤纹服饰的下级武士失魂落魄的冲进了庭院,向年轻人说道。
“他怎么了?”
“大殿他……他烧了府中新城,带着亲随们逃了”。武士不敢抬头看年轻人,他不知道此时年轻人会作何反应。毕竟他口中的大殿,武田家的正牌家督以这样的方式落荒而逃,对于曾经称雄关东的名门武田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御旗和盾无铠呢”年轻人接着问道。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依旧望着庭院中的顽石,看不出是喜是悲。
“都被一起带走了。主公,我们还是快逃吧。”
年轻人听闻历代传下的家宝已被带走,心中愈加平静。他起身返回内室,提了放在案上的一把武士刀随即走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问道。
“臣下是富永河内守麾下植松幸广”。两鬓已有些斑白的武士毕恭毕敬的答道。
年轻人听罢,点点头。他摩挲着手中的武士刀,眼神里有些怀恋,似乎是要和多年的知交分别一般。良久之后慢慢开口说道。“那么一会儿就由你来为我进行介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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