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气息带着迫不及待的张狂提前扑面而来,连土里的蝉蛹都提前蜕变,趴在树干上吱吱欢唱。
“大毛啊,这次期末考你的成绩突然落下来很多,是什么原因可以跟老师说一下吗?”在教师办公室里,鹦鹉对我如是说。
其实功课落下是有迹可循的,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而已,只好低下头沉默着。
“大毛,你想上高中吗?还是你自己另有打算?早早地走出校园去打工?”鹦鹉俯下身来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我稍微别过脸去,不与她对视。
“没关系,今天我是作为你的大姐姐跟你对话,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的。”鹦鹉依旧看着我,看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你想念高中吗?想去上大学吗?”鹦鹉让我抬起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她说她就是从师范大学毕业的,讲了很多大学的精彩。
“伍老师,”半晌我开口了,她看着我点点头,我继续说,“我想上高中,我想去上大学!”
那一刻,我是真心的向往,我想起来了一中,想起了那个自称是老爸朋友的陈老师,他说只要我中考努力加油,也是有希望的。
“那你愿意付出努力吗?”鹦鹉微笑地看着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问我。
“愿意,我愿意。”我说话的声音变小下来,不是不愿意,是没有自信与底气。
暑假如约而至,哈喇子告诉我他考的还不错,预计要被三中录取,我苦笑一下说那挺好,虽然比不上一中,也比镇中强许多倍。
老爸老妈不仅没有责备我,老爸还第一次带我去他打工的工地上,告诉我他在这里上班。
“知道吗大毛,在我们这个班组里,我的文凭算是最高的,虽然也就只有初中水平。”老爸不无得意地跟我说。
“但这是因为干活的文凭都不高,所以只能卖力气卖技术,你看那个小子。”老爸指了指一个穿着短T恤的小青年对我说。
“这小子管着我们呢,你觉得论资历论经验,这小子哪点比得上你老爸?就是论岁数老子都比他大一圈!”说到这,老爸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忿。
“但是没办法啊,人家文凭高,大专毕业的。”老爸说到这,语气又颓丧了起来。
“大毛啊,你以后想像你老爸这样顶着日头干活,还是像那小子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吹空调,没事下来溜两圈骂骂娘啊?”老爸问我。
“……”我低头不语。
“行了,你小子,转眼都快有我高了,道理还没明白一半,回去吧。”
在家里惶惶了一周时间,鹦鹉把电话打到了我爸的小灵通上。
“大毛,你们班主任喊你给她回个电话,赶紧的!”老爸第一时间从工地赶回来对我说。
我接过已经回拨的小灵通,静静等待着那头接听电话。
“喂,伍老师吗?我是大毛。”
“大毛啊,是这样的,我跟几个老师约好了,给咱们年级几个比较有希望的同学补补课,时间是……”鹦鹉的话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有希望,我自然知道有希望是什么意思,只是之前我从没有想过,原来在镇中,能去上高中的有希望的学生,是寥寥可数的,连黑豆这样的“尖子生”,也只能叫做有希望,而公子那样的,基本不需要再额外补课了,他搭乘的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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