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路德维希还得回到修堡大学去述职,毕竟按照常理,他是被系主任阿德勒先生推荐到调查局的,如果得到了职务当然应该向学校回报,以便规划教学安排。
因为他们系称得上门可罗雀,每年的新学生屈指可数,所以教职也轮不到他头上,有来进修的学生自然有其他更有资历的老师接手,他只好乐得清闲,在闲暇的时候以研究度日。
路德维希挂职在心理学系,往年靠几门公共课的课时费度日。再加上学校不时关照,倾斜治疗的任务交给系里面,倒也可以勉强维持生活。现在在外面挂了职务,其他的不说,薪水倒是变得更加客观,有些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就可以做了,比如搜集更多的文献,扩展自己的交际圈,毕竟单纯以学术为志向是不可能不和人打交道的,人总该是社会中的人,学问也不仅仅是只能研究的学问。
在他回学校的路上总有学生向他问好,毕竟在他转入心理系之前他曾经长久的在哲学院里学习,他上个学期上的课也是挂靠在哲学院当中,他上个理论重点是研究什么是真。受到老院长康坦妮教授的影响,修堡大学的主流思潮是观念论,萨丁王国有些出入,菲诺河对岸的思潮更倾向于经验实在论。
而且今天正好应该是开学考试的时间,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也是学院里面最紧张的时候,尤其是在考完公共哲学这一门课后。
自从在7年前,有一位被隐去名字的考生在应付公共哲学这门课的时候由于忍受不了出题人对康坦妮教授《第一哲学何以可能》纯粹性的批判,在考场外对当时的哲学系系主任海格大放厥词,批评这是他见过最没有哲学品味的试题,让那位海格阁下最好永远闭嘴。
然后海格教授的支持者毫不含糊地把用武器的批判代替批判的武器,新康坦妮派的学生在被武器的批判批判之后,就抄起家伙就去声援这个倒霉的学生。这场名垂青史的高烈度的械斗就发生了,并且在往后的岁月里在同一天重复发生着。所有学生都在那一天认识到了一点,批判的武器有时候确实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路德维希快步穿过走廊,他能感受到那些藏在树后的眼睛,幸好他给自己添加上了心理学隐身,让他不是那么瞩目。这种所谓隐身并不是改变物理存在,而是可以改变观察者的意识流。
如果人的意识是一条河流,那么这个小能力的方式就是改变河流的河道,让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转移开来,这样的存在也被称为阿卡林状态,用来统称利用灵性改变自身存在状态的能力。
学校的老师们默契仅限于不会去干涉在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毕竟医学院的学生需要练手,法学院的学生需要以此为契机实践法律,哲学院的学生需要在这一天集中解决矛盾,理学院的学生没有空去参与这些事情,工学院的学生要在今天测试工具,文学院的学生等着他们提供更多素材。所以他们老师要做的就是保障不会闹出人命,但是连由校长执掌的律令在这一天启动,每一个人都被命令不得杀生,这是最后一道防线——至少一群摩拳擦掌的医学生,想必安全自当无虞,只是要当心是否会在事后的治疗中从会轻伤变成伤重不治。
叮当,有一把钥匙从天而降,落在了路德维希身后。
路德维希不敢怠慢,一手按住帽子在楼梯间跑了起来,随手钻进了一间办公室。外面突然一下热闹起来。
“该死的青年海格派叛徒!啊!”
看样子有人给他来了一拳。
“老掉牙的新康坦妮派古董!噗!”
这一下应该不轻。
“你们这群弱者,一群盲目的羊,哈哈!我是太阳!谁在打我!”
看样子不止一个人下了手。
路德维希不由得擦了擦汗,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术式依旧有效,要是第二天校报上说青年教师遭遇突然袭击,施暴者身份不明。那么他就会从闲言中的怪人变成真正的笑话。
这里是?路德维希仔细打量着熟悉的摆设,他直觉的判断,这里是哲学系的院系办公室,在很久以前,他曾经在这里报道。
现在,他也有自己的办公室了,虽然是和谢林教授在一起,但是问题也不大,毕竟对他这样的青年教师来说,公共休息室就已经足够,共享一间办公室反倒显得奢侈。
“好久不见啊,路德。”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声音过于熟悉,他是爱德蒙,就是在七年前被人好好的批判了一顿的学生,虽然第二年他带着他的朋友们也批判了回去。
“你不觉得他们很有当年的你的风范?”路德维希瞥了他一眼,抽出了一张凳子。
“没办法,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就不能再做了,”爱德蒙一脸严肃的样子让路德维希拳头痒了起来,他清楚的记得当年还是同学的日子,现在他25岁,但是他依旧忘记不了他过去的模样,“正好我到处找你。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
“什么事情,”为了能让对话进展顺利,路德维希不得不顺着话往下面说,“先说好,我不会做杀头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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