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是帮大忙了,”吉米把他们请进了大办公室,虽然是白天,但是窗帘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把过亮的光线挡在了针织的漏洞以外,路德维希闻到了浓厚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他不由得咳嗽起来,“请原谅,毕竟很少有活人来这里。”
“萨维奇先生如果在财税方面有问题不妨和我们合作,”爱德蒙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一家路德维希还没听过的财会事务所,“本所初创,还请关照。”
“一定一定,”萨维奇先生的眼睛亮了起来,“联邦每个地方的政策都不一样,不得不说这太不方便了。”
“谁说不是呢,”爱德蒙放自己放进了扶手椅的怀抱中,他打量着陈设,眼睛里放出了莫名的色彩,“您要不要讨论下委托的具体细节?”
“当然了,”萨维奇先生掏出了一串量表,“您介意我们做一个先行风险评估吗?不会花多少时间,然后我们会根据行业标准提供报价。”
“可以。”
亚当悄悄的开了门,又轻轻合上了门。他和路德维希坐在一起,看着爱德蒙慢慢的把风险评估表填上了文字。
然而,无面者又推开了门,他们没有五官的面庞在阴影里看起来有些模糊,那是构成他们身躯的物质在颤抖。它举着盘子走了进来,带来了滚烫的热茶和好吃的饼干。
路德维希吃了一口饼干,那是带着黄油香味的脆壳与可可果做的料。很甜很甜,糖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中间加,就像味觉已经消亡。
爱德蒙抿了一口茶,把冒着白气的茶水放回到了桌子上,顺便把风险评估表递了上去。对类似事件的处理联邦有着严格规定,所有的显能事件被严格的分割成四个评级,只有评级达到对应评级的从业人员才能从事相关评级的处理,同时,在处理显能事件之前要求提前向合同履行地的主管单位报备契约细节。
还有竞业禁止、从业禁止一大堆条款,即便路德维希在调查局工作,然而他对此不算太了解,具体事务都是由行政事务司处理。当然,很多人其实更向往自由,所以决定出来单干也是完全可以理解。
“甘斯阁下,”萨维奇先生在沉默中看完了那些冷峻的数据和材料分析,他和他的合伙人耳语了几句,又拿出了厚厚的指南对着一条条仔细的看了下去,在反复的沉默低语沉默登记下,他们终于在茶凉之前做出了决定,“您的委托我们可以接受,但是关于具体的条款,我们还要在商量一下。”
“原则上不是用调查局拟定的制式合同吗?”爱德蒙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你们觉得哪些部分还要商议一下?”
接下来就是路德维希完全不懂的部分,那些专业词汇对路德维希而言和空气里捉摸不定的灰尘没有什么两样——你既不知道他们从哪来,也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只有切实存在的轨迹能被观察到,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样态。意识脱离了语言就没有载体,若你根本不理解他人在说什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弄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于你而言他们变成了纯粹异己的存在,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从来是你觉得他们在讲什么,而不是他们确实在想什么。主体在此就取得事实上的绝对优先,它先于一切存在,也早于一切存在,逻辑在先,时间也在先。
在他们得出了结果之后,路德维希已经吃了3块饼干,等到了3杯茶凉。从他们的对话中还能听到只言片语,包括财税问题的解决、编制财务报表、长期法律服务合同等多种不知道为什么在其中的对话。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双方都很满意,路德维希不由得怀疑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实际上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仅仅是证明这里有两个人而已。联想到出门前两位合伙人要求他把证明文件带回到局里面去,难道他的实际作用仅仅只是一个邮差吗?
爱德蒙领着路德维希走出了房门、走出了屋门、走出了铁门,在泥路旁在石砖上在橡树下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用力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别,我才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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