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坚持送老太太回云城，也有想看看聂慎霆的意思。
如今，他服气了。这一趟，来得值，至少，他可以真的放弃了。
席间，聂慎霆朝余松隔空举杯，“余先生，奶奶和小姝在江城的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一家人的照顾，这一杯，我敬你。”
余松忙道：“不敢当。其实我们也没帮什么忙，聂先生不必客气。叫我余松就好。”
聂慎霆颔首，两人干了一杯，诸多言语，尽在这杯酒里。
晚上，连姝和连老太太一起睡。
两个人躺在床上，诉说着别后情况。
连老太太问她：“小姝，你真的打算，跟慎霆一起去美国？”
连姝道：“是的，奶奶，还有你，我们一起去。”
连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小姝，我想了想，我还是不去了。”
连姝道：“为什么？”
老太太道：“我年纪已大，腿脚也不方便，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天活头，跟着去，也是拖累了你们……”
连姝嗔道：“奶奶，您又说这样的话，我不高兴了哈。”
连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才道：“小姝，奶奶知道你的心意，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孙女，也没有遗憾了……”
连姝听这话有些不对，不由小心翼翼地道：“奶奶，您在说什么？”
连老太太苦笑道：“其实，我已经想起来了……”
连姝一惊，“您想起什么了？”
老太太叹气：“所有的一切。”
连姝顿时呆住了，“奶奶，您……”
连老太太道：“其实，咱们刚到江城不久，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自己怎么进的医院，怎么得的病。的确，刚刚得知你不是我的亲孙女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难过的，可是转念一想，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年，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咱们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这种感情，虽然没有血脉，但也无法割舍。想通了，心里也就坦然了。”
连姝呆呆道：“您早就想起来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老太太道：“那段时间你那么痛苦，又那么辛苦，我怎么好给你再增添心理负担呢？”
连姝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对不起奶奶，如果不是因为我，您的腿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关你的事，小姝，”老太太安慰道：“世事难料，你也不想的。千万别因为这个自责。”
“奶奶……”
老太太抚摸她的长发，道：“傻丫头，不要难过，好在这一切都雨过天晴，你和慎霆又重新走到了一起。珍惜这段缘分，你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奶奶想了想，还是不要跟着你们去美国了，这样给你们添负担。况且奶奶年纪大了，故土难离，你们就送我回到月亮湾吧。毕竟那才是奶奶的家。将来奶奶过世了，也是要和你养父养母葬在一起，葬进连家的祖坟的。”
连姝的心更加难过了，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得知了自己不是她亲孙女后，更加不愿意拖累她了。
可如果不是受她的事刺激，老太太又怎会变成残废？她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她咬了咬唇，道：“奶奶，如果你不去美国，那我也不要去了。我们一起回燕城，回月亮湾生活。”
连老太太愣住了，“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连姝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我都要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至少，要陪着老人家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连老太太看她态度坚决，不由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这一晚，祖孙俩躺在一张床上，却是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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