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灾害面前,他竟是这般的无力!
他的痛心,已非他的表情所能表达,他终于是失去了表情。
死的虽非莫予的亲人,然而眼见一具具大大小小的尸体,连半张把他们卷起来执葬的草席也没有,只要莫予的体内还有半点血,他还是会去救的吧?
只是他空有一身的武功又有何用?这个时候,那些灾民并不需要他的武功啊!
武功,并不可以充饥,也不能够根治瘟疫,他们要的,是粮食和药!
只有真金白银,才可买来粮食与药!
他第一次感到,“利”,原来是这般重要!
但,谁有如此雄厚的利和财富,可以赈济这些数以万计的灾民?
答案只有一个!
一个他永远不想去搭理的人!
终究还是得回去。
为了这天下苍生!
也是为了那两人。
莫予无言地点了点头,做下了决定,眸子流露一股怏怏不乐之色。
因为,他心中正暗自为一个决定而踌躇,那是一个令他——异常为难的决定!
白喃珏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
他甫张开眼睛,便发觉四周全是残破不堪的墙壁,四周皆是石壁。
他原来已置身在一石屋之内。
他想坐起身子,瞧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谁料甫一发力,便感到全身皆痛如刀割,他根本无法下床。
蓦地,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兄弟,别太妄动!你全身筋脉尽皆爆裂,还有十多处骨节给撞脱了,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啊!”
话声方歇,两条虎背熊腰的粗豪汉子已从屋外步进。
白喃珏定定的看着这两条汉子,一双眼睛平素的冷意居然尽失,反流露一片迷惘,他茫然问:“你们……是谁?为何救我?”
其中一名汉子答:“我叫雄大,他叫雄二!”
汉子一指身畔较矮的汉子续道:“我兄弟俩在此地以狩猎为生,平日里也伐木卖点柴火,三日前,当我们上山狩猎时,发现你昏躺在山上,于是便把你救回来!”
那个雄二也插嘴道:“不错!那时候你伤得很重,我们还以为你死定了,殊不知竟又会活过来。小兄弟你身体可真好!”
雄大道:“嗯!我们两兄弟从见过一个人受了这样重的伤,依然可以不死,而且……”
他说着一指白喃珏的额头,问:“之前便有人救了你!你看是谁给你包扎的?”
白喃珏霎时间不明所以,只顾抚着包在额上的白炼。
雄二也道:“是呀!还有,小兄弟,你又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昏倒在山上?”
名字?虽是如斯简单的一个问题,白喃珏闻言却脸色陡变。
什么名字?
他赫然发觉……
他竟然无法记起自己的名字,亦无法记起自己从何处来,将要回何处去!
他失忆了!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我要去往何处?
而这里,和洪水泛滥的极东,仿佛是两个世界。
因为,这里还下着缠绵的雪……
偌大的帝天盟,在漫天的风雪下,看来一片死寂。
置于天下第一关两旁的苍松,似乎也有点儿倦意,只因他也等得太倦了。
帝九天正坐于关前,厚藏和木石石亦分别站于其左右,木石石更持着伞子为帝九天挡着风雪。
他们在等。
整个帝天盟都在等,等着三个人的回归。
半个月的限期已至,此刻更是第十五个黄昏。
只要眼前的夕阳消逝,Uw.ukansh.大家都不用再等了。
厚藏开始有点急躁,低声琢磨:“怎会呢?风师弟绝不应是言而无信的人……”
木石石不屑地道:“谁知道啊?也许他脸上的纯真,只是一场愚弄我们的戏!”
厚藏辩道:“不会的!即使他和古云如此,云师弟也应回来交代,我只怕他们三人遇上了意外……”
木石石道:“我看未必!别忘记白公子与帮主所立的赌约,他可能早已畏罪潜逃了!”
二人虽你一言我一语,然而帝九天始终不发一言。
他不需要言语便已知晓了答案!
因为,答案已冉冉出现在天下第一关的梯阶之上。
在此最后一刻,莫予终于及时回来了。
帝九天双目绽放一股豪光,他这才咧嘴笑道:“你果然守信回来了,好得很!”
跟着横眼一瞄正低着头的莫予,道:“喃珏呢?”
他竟是丝毫没有在意古云!
莫予并没有即时回答,他只是翘首凝视帝九天。
但是他一双眼睛内的悲痛之色,似乎已告诉了帝九天一切端倪。
帝九天简直难以置信,笑容僵住,他在人前第一次如此错愕:“难……难道……”
其实,他也不用再“难道什么”了,莫予已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厚藏与木石石见之亦霍然变色。
想不到三人此行的结果,不单出乎他俩意料之外,也出乎帝九天意料之外!
真是一个异常震撼的结局!
三人行,一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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