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开始有点明白,道:“姑娘,你的家不在西湖?”
少女微微点头,道:“我本姓‘白’,单名……一个‘缘’字,原居于扬州,后来……父母先后亡故,我……又无兄弟姊妹,只好……远来杭州投靠指腹为婚的夫家,岂料……寻亲不遇,至此,我……亦盘缠用尽,难返扬州,椎有……惟有飘泊街头……”
哦?原来她唤作“白缘”?
又是寻亲不遇的故事,惟这个故事经由这少女的嗓子幽怨道来,借觉凄凉,大生与大明互瞥一眼,大生叹息道:“好可怜,只不知,姑娘指腹为婚的夫家是谁?”
“他?”那少女终于把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看着大生与大明,道:“他叫——”
“白喃珏!”
此语一出,大生陡地一愕,大明向来冷静的脸上亦有一丝愣色。
那个唤作“白缘”的少女亦已抬起头来,原来她竟有一张异常好看的脸,和一双清澈脱俗的眸子。
而这双清澈的眸子,此刻虽隐泛泪光,却定定凝视着两个魁梧汉子的脸,似要找出适才“白喃珏”那个名字,会在他俩脸上得出何样反应。
可惜,她本预期只有一个他听闻这三个字后会有反应,却未料到二者皆是一愣。
她始终找不出。
大生沉吟道:“白……喃珏,他……不正是当年赈济极东灾民的人?他……好像是什么帝九天的弟子!”
啊,原来他兄弟为之愕然,仅为了曾经听过这个名字,而不是为了这名字勾起了他们更深的记忆。
这个唤作“白缘”的少女似乎有点失望,她轻轻摇首道:“不,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我的夫家……并不是那个白喃珏。”
说时忽然目露惊奇之色,像是方才看清楚眼前二人的容貌,诧异问:“啊!你……们……长得真像,你们……是孪生兄弟?”
大生一瞄身畔的大明,颇以大明为豪,答:“不错,我们真的是兄弟!”事实上,他确视大明如亲弟。
大生继续问:“白缘姑娘,既然你寻亲不遇、今后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我夫家的邻里说……他全家已不知迁往何州何方,人海茫茫,我……又与他素未谋面,如何……去找?”少女六皇无主地道:“只希望……能找得一户人家……好心把我收留,大恩……大德,我……一世也会……为奴为婢……报答……”说着说着,忽然又潸然泪下。
眼见弱女飘零,大生一时手足无措,大明则默然无语。
倏地,大生心中在仓促间下了一个决定,他道:“白缘姑娘,你身世如此可怜,若不嫌弃我们家屋狭菜少,就先住下来再从详计议吧,只是……”
“我俩上有娘亲,还须一问老人家的意见。”
他说得异常诚恳,应此时,门内蓦地传出一个声音,慨然叹道:“娘亲没有意见。”
语声方歇,屋门徐开,正是大生他们的娘亲——宋姨。
原来宋姨早在门内把一切听得一清二楚,老人家心肠向来很好,此时更是不顾家中贫困,先帮了这个楚楚可怜的孤女再说,她慈和的道:“白缘姑娘,我刚才已把一切听见了。他兄弟俩也是我早年收养回来的儿子,你若不见弃,就把这里视作自己的家好了,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濒临绝境,乍逢生机,这个唤作白缘的少女还能怎样推辞、连忙向宋姨及大生兄弟深深一揖,眼泛泪光的道:“婆婆,谢谢……你们,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言毕。霍地足下一软,似欲仆倒,可能已饿得太久了。
大生连忙抢前一手扶起她,少女羞涩地一笑,ww.unshuo有气无力地斜瞥大生与呵黑,道:“你们……长得真的很像,恐怕即使……假以时日,我也未必可分辨……谁兄……准弟。”
“没办法了,不过日子还多着。”大生温然笑道。
是的!日子还多着,所以她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但并不用太着急。
四人之中,只有大明,一直都是未有说过半句话。他陡然转身,先自步回屋内。
少女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暗思:“他……很冷,难道……是他?”
如是这样,这个唤作“白缘”的秀丽少女终于在大生一家住了下来。
她很温纯。
人也很勤快,每一天,也自动抢着帮宋姨烧菜弄饭,还把屋子执拾得头头是道。
大生与大明每夜归家,总觉眼前一亮,因为屋子总给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惟一的遗憾,就是本来微薄不堪的饭菜因家里多了一人,更见微薄了。
不过宋姨与大生并不感到后悔,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女孩。
只有大明,从来都没表示任何意见。
她总是一天到晚忙个不休,像是不用休息似的,有时候连宋姨也看不过眼,劝她:“白缘姑娘,你这就歇一歇吧,不要给忙坏了。”
“婆婆,不用再如此客套,你就唤我作小缘好了。婆婆,待我把竹篱笆执抬一下便会休息了,你还是先回房里歇一会吧!”她总是这样支吾以对。
于是当她把竹篱笆执抬妥当后,她又忙别的了。
这真是一位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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