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清晨。
天地间,初升的灿烈金赤铜球弹出地平线,在这水墨画卷一般只有黑白色的天空点上了一个火星,随即就剧烈的燃烧起来,映得出半边火烧似的云彩。
错落在地面的一座座房子如同棋子般齐整,共同绘出了一盘井然有序的棋局。
光浅浅地涌进房子里——
低沉沙哑的嗡鸣钟声响起:
铛——
铛——
铛——
铛——
铛——
铛——
老挂钟一连发出六声钟鸣,如同在宣示着新的一天正式来到。
他在钟声中悠悠醒来,抬起手掩着被太阳晒得发烫的脸,呆愣愣地看着手指缝里的天花板,应该是在回忆着昨夜的梦境。
几分钟后,他发出一声怪声就起床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真的如同是个人一样普通的慵懒——伸一个懒腰活动活动酸软的身体。然后就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仿佛前一刻的动作并不是他做的一样。
洗漱加吃饭后,他收拾好碗筷,穿上工厂的制服去上班了。
仍是在那条繁华但脏乱的路。他用着比平时更大的步子走着,如同跳跃的飞鸟。肉眼可见得他心情不错,嘴角都挑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但不知是否为真的笑意,毕竟他的眼瞳里还是只透出淡漠与孤凉或者也可以称为“无”。
奇特僵硬的脸上却分布两种大相径庭的神色,怎不让人啧啧称奇。
他的动作也不止于此:时时回头的他简直把“不想去”这几个字用肢体写出来了,上工时,他都心不在焉的——这可是平时的他不可能做出的事情。就连车间主任都看出他的心事——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但抬头望向表的频率却骗不了人,再加上他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是连续好几个月的优秀工人。——主任直接让他早早下班了。
下午不到五点,他正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这是一条别于那条街的小道,平时只有村里人走,虽然路比较泥泞不如大路但比起大路要近得多,若非他怕平时走会弄脏制服,不然的话他也会选择走这条路——他忽然停下步子,将视线投向一处略显老旧但异常整洁的凉皮摊子,嘴角弯了弯,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
驻足一会后,他随意地掏出钱包走上前去。
“大娘,来四……三根烤肠再加两个凉皮。”
“好嘞,小伙子。”摊车的老板是位老妇人,手艺很好,他从小吃到现在都不腻,关键是料子调的味道好,又香又辣。
“呦,青年,能吃辣不。”老妇问道。
今日心情奇异不错的他意外的激起了交谈的欲望,一改往日只点头摇头的表现“能,我打小就爱吃辣,不过这几个不是买给我的,就清淡点吧。”
“好奥……”,老妇抬起头打量了几眼他,说“小伙子挺面生啊,刚搬来没几年吧。”
“什么呀,奶奶,我从小就住着啊,你的凉皮我从小吃到大的啊。”他反驳道。
“哦,哈哈是吗,诶呀,我老了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老妇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烤肠和凉皮包起来。他好不容易起来的交谈的欲望也渐渐消退,最后归于沉默。
付了钱后,他提溜着袋子加快步伐往家的方向去。+眼中也终于暴露出了在这“无”的外层下隐藏的期待,就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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