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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清冷孤寂。
康家集一处小院,被吞噬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正是夜半之时,周遭静谧无比,又给这里平添几分诡谲。
忽地风起,草木皆从,沙沙作响。
响声渐盛,人影攒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小院围了起来。
声音吵杂,门外护院惊醒,见此情景就欲张口大叫。
就听得“铮”地一声,利箭破空而来,穿过护院的头颅,钉在了朱漆大门之上。
护院一声未发,死了个彻底。
射箭的是个中年人,他杀人之后,又是三箭。
这三箭,气力之盛,前所未有,一箭快过一箭,几乎同时钉在了大门上。
大门发出声响,引来院内一声咒骂,责怪着门丁的失职。随后打门缝里探出一颗人头。
这人目光所及,鲜血淋漓,吓得肝胆俱裂,惨叫连连。
惨叫过后,这人猛地缩回脑袋,边喊边跑,奔回内院。
不消几刻,院落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个个神色慌张。
他们之中,个别的还有点睡眼惺忪,衣衫不整。
而眼前的景象,却迫使他们瞬间惊醒。又恰逢冷风吹过,不由寒从心起,一阵颤栗。
此时一名老者赶来,他看一眼门丁的尸首,怒气勃发,“何人胆敢在此撒野。”
那中年人并不搭话,伸手取弓捻箭便射。
老者哪里想到他会有如此动作,利箭赶来才堪堪躲过,很是狼狈。
“师父,跟他那么多废话干啥,杀了他为阿春报仇啊!”
这人喊了一声,冲了出来,手起刀落,就往中年人脑袋上招呼。
中年人侧身就躲了过去,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他躲过之后,将手中弯弓翻转,给来人套住,随后往身前一拉,左掌顺势跟上,啪地拍在这人胸前。
一声闷响,这人身子一矮,跪倒在地,再无生气。
“孙聪!”
众人惊叫,都要上前去缠斗,却见中年人这边人人张弓搭箭,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动。
中年人耻笑道:“想不到落日霞的人这么没种。”
他抬腿将孙聪的尸体踢了回去,正好落在门口的台阶上。
尔后又道:“打此刻起,胆敢过门者,死!”
老者道:“将孙聪的尸首抬下去,好生处理。”
他虽怒火中烧,却不能落了自家的门风,更不能落了自家的威风。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落了门风,放任孙聪的尸首不管,那会寒了人心。
人心若是寒了,便再也暖不热了。
而落了威风,又会被人耻笑。
你说不动我便不动,那又成了什么?以后在江湖中,他们颜面何存?
众人略有迟疑,还是有人走上前去。
他们刚刚抬起孙聪,利箭接踵而至。
这箭锋利无比,切肤入骨如砍瓜切菜有过之而无不及。
箭头入骨,余力未消,直震的箭尾嗡嗡作响。
那几人鲜血入注,再也没有起来,纷纷倒在孙聪的尸体旁。
这一下惊了众人,鸟作群散,乱嚷嚷逃回院内,只剩下那老者还在门外。
老者道:“欺人太甚!”
他声音未落,人已行动,提掌为刀,扑向了中年人。
中年人取来劲弓,先射了两箭挡掉些气势,便与老者斗在一处。
初斗。
二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约莫刻钟,老者渐渐不支,落于了下风。中年人又一改拳势,脚步扑朔迷离起来。
老者更是疲于招架,无从反击。
正斗酣畅,忽听一声暴喝,老者受此一惊反应不及,被中年人一拳击中,败退下来。
如此良机中年人怎肯放过,他乘机抽出腰间利箭,插入了老者的咽喉。
箭过骨,一击毙命,不给老者半点反扑的机会。
当然,也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甫一击毙老者,中年人便冲向院落,身后众人一拥而上,开始了一场屠杀。
小院不大,相对来说它很小,人也相应的不多,根本不够他们杀的。
待一切停当,这些人好似意犹未尽。
中年人道:“我当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他先震慑众人,目的就是为了同老者缠斗。
自古擒贼先擒王,只是没想到那老者竟羸弱不堪。
他又看了一圈,确认无一活口,又道:“此番浪费了时间,肯定落在了公子身后,若是落后太多,到时免不了一顿责罚。后面都省着些,要干净利落。”
他中间停顿了一下,像是在骂些个什么。
康家集也不大,除去中心一座雄伟壮观的宅邸,林林总总也就十几个院落。
鸡鸣声落,四更天过。
待到拂晓时分,中年人一行已经从城南杀到了宅邸门前。
门庭很是宏伟,却出奇的干净,干净到一个门丁都没有。
此时天又朦胧,有几缕薄雾笼罩着宅邸,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中年人盯着宅邸看了一会,把手一挥,领着众人悄悄离去。
他们走后不久,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个口子,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其中一人说道:“大清早也不让人安生,还要跑去叫几位师叔,他们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惹急了可不要挨板子才好。”
又一人道:“还是余同余师兄命好,城西的几位师叔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待人温和。”
另外一人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余同。
这人四下瞅了一圈,疑道:“怎么不见宋清和李泉呢?”
一人道:“肯定偷懒去了别的地方,这个时候哪有功夫理他们。”
那二人说着,一道往城东去了。
余同眉头紧锁,思虑片刻,复又将大门关上,也不再停留,往城西走去。
直到朝阳初升,宅邸大门方才被人从里面打开,边开这人嘴里还边嘀咕,“人呢?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门?”
门开之后,这人看也不看,又道:“我说你们别再睡……”
门外哪里有人?
这人目瞪口呆。
他似乎还不信,往外又找了找,依旧没有看到人影。
他不禁喃喃自语,“这人都到哪里去了?”
“谁到哪里去了?”
有人搭话,吓得这人一个哆嗦。
他回头,见着来人,道:“余师兄,你吓死我了。”
姓余的这人问道:“刚才听到叶师弟在这里嘀咕,谁不见了?”
这人指着门外,道:“宋师兄跟李师兄不见了,这门都是我来开的。”
姓余的这人道:“许是昨夜天寒露重他们已经回去了。”
这人抱怨道:“这也太散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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