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凌云就近折返官道,直奔目的地——石鼓书院。他突然觉得没有游逛的兴致。
骑马奔走三日,两人终于进入衡州府地界。只见地势开始平坦开阔起来,小溪江流也渐渐增多起来,随处可见待春种的稻田和准备农忙的人们。
往常宁县方向骑行几十里,日头高照时分,袁凌云注意到,远处的官道旁边,有一群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人在树荫下休息,草地上有些光秃:有人独自席地而坐,有人干脆手背遮眼躺下,还有人怀抱小孩跟亲戚个挨个地挤着……
有几个围着站在官道上,在讨论着,旁边蹲着一只毛发粗糙的老狗。
袁凌云二人骑马走到跟前,几人见他们俊美非凡,穿着不菲,就安静下来,眼睛不时瞥过去,不敢深看;而老狗也只是站起来,立在一个男人脚边,伸长舌头喘气,并不叫唤,或许它已经太累。
袁凌云翻身下马,然后温声问道:“老乡,你们好。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要去哪里?我刚刚好跟常宁县令有故,我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吗?”
“公子,我们是盐湖镇附近的村民。因为去年冬天雪下得厉害,春暖融化之后,江流升涨,加上前些天雨下得大,春汛来得太凶猛,把我们后山半边土丘都带下来,房屋被淹盖,好多人没了,田地也被遮掩,侥幸活下来的村民们一无所有,所以只能拖家带口,去常宁县城寻求安置。”几人听到袁凌云的话,互相看一眼,有人大胆的回答,却显得别样的平静。
“有几天了?你们有没有自己救人?县衙和镇里没有派人救助吗?没有设救济站吗?”
“我们救不了。山洪与泥流下来,人和东西转眼间就被吞没带走,余下的人拼命地跑,然后眼睁睁看着家业被覆盖冲走,我们也找过,根本无能为力啊……已经5天了,我们去镇上求助,镇里的老爷们说没有人手,没有救济粮,所以把我们撵出来,赶我们往县城去,说会有好心人搭棚救济,等县衙重新造册安排……”
“五天了啊?已经太迟……县衙这么久都没派人过来查看情况吗?”袁凌云无奈摇头,继续发问。
“派了,有两个公差。今早遇到我们,询问些情况,然后说返回县衙汇报官老爷定夺……”
“啊?这,这怎么……”袁凌云很诧异,心下有悲凉,有愤怒。
“是啊,官差们历来都是这样的。我们收粮了,就有人来催交税赋;我们开荒了,就有人来丈宽量长;我们添户了,就有人来记录人头……他们很勤快,万万不会落下这些的。”
“对啊对啊,但是如果我们有事,他们就躲得远远的。我们耕牛老死了,推卸办理,没人给换;我们被猛兽袭击了,敷衍申请,没人去查;我们被山洪冲了,拖延塞责,没人救助,也没粮接济……”
“对,就是这样的。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他们不管;我们安好的时候,就到他们欺负我们……这不管,那不管,只管好处。他们不过就披上那身官差服!”
“TMD这鸟官府,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躲。要他们有何用?不如我们自己立寨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嘿,嘿,小声说话,小心说话……”
看到有人带头说话,灾民们就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越说越愤然。
袁凌云脸色难看,感受着众怒,他思虑如何插手救助一番。朗朗'盛世',居然有人行如此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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