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刻钟之后。
陆千叶和苏郡守轻装阵仗,略显着急慌乱地先后来到客栈,请求允许探望。
袁凌云身穿白色的内衬,病怏怏地靠坐在床榻上,宣人进见。
旁边只留下李家叔侄两人陪伴。
两官一上来见礼过后,苏郡守就先惭愧而诚挚的请罪道:“臣有罪,恳请殿下降罪。殿下在盐城府的遭遇,甫一听闻,臣顿时觉得有如地动山摇,惊惶万分,继而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一路上深感担忧和愧疚,就算殿下被伤到一根头发,臣也将难辞其咎,不得安心。所幸吉人自有天相,殿下贵体尚算安好。
臣这里刚刚好有两支八百多年的山参,于殿下的治疗恢复有些益处,还望殿下赏面收下服用,以贵体为重。”
袁凌云神色苍白地点点头,虚弱回道:“苏郡守不必过于担心,孤还算周全。你的心意孤领了,稍后就安排他们搭配药膳服用,不会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然后是陆千叶在旁边单膝跪地,脸色羞愧而沉重,抱拳道:“殿下遇袭,微臣合该有万死之过,请求殿下赐罪。不过微臣愿自请军令,全力彻查一切谋逆分子,先给殿下一个交代,后甘愿领罚,无怨无悔。”
袁凌云右手抚胸咳了咳,眼神锐利,语气愤怒,道:“孤今天遇到的是倭国的大宗师!你们镇城司是如何放人进来而毫无察觉的?出现如此重大的疏忽,是不是已有人暗通敌奸,卖国求荣了?孤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孤倒要看看,你们镇城司,到底还能为我帝家做出点什么好事来!”
陆千叶抱拳低头,声色惶恐的说道:“殿下息怒,微臣有罪。微臣一定先将害群之马纠察出来,然后一同听候殿下的发落。恳请殿下恩准微臣的补过之心。”
袁凌云作势艰难下床,一把撇过李正英的搀扶,蹒跚而坚定地走到两个封疆大吏面前,肃然说道:
“两位大人,孤本以为扬州豪富风雅冠天下,曾不止一次的心生向往。也常常因为龙烟有此繁华之地而倍感自豪,却绝不会料想到是个藏污纳垢之所。
昨日孤刚上酒楼,就听闻有强抢民女的事情发生,今日还追查出他国奸细的存在。
你们就是这么管理治下的?
如此法外之地还引以为傲地传名四方,这不是让周边小国看帝家和陛下的笑话?让同僚看你们的笑话?
你们这是有意欺君!这是在自欺欺人!你们该当何罪?”
“臣(微臣)知罪。……”
“你们不要以为我在夸大其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是我帝家与各门阀世族共天下。如果你们不珍惜,那不仅自绝于上流阶层,而且有的是人处心积虑地想要这个位置!既然陛下和天下人认可你们,那就要兢兢业业地治理一方,鞠躬尽瘁,造福民生。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权力既然能被赋予,那就能被收回。无论如何掩饰,残暴剥削和消极怠慢都逃不过时间的审查。等到陛下和天下人都不认可你们,那就是清查结算的时候。你们觉得遗臭万年祸害子孙好,还是青史留名福荫百代好?”
“唯。臣(微臣)谢过殿下教诲。我们一定好好清查治下,给圣上,给殿下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袁凌云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利取之于民。若是连民都没有,那还哪里来的利?没有了民,那你们将被迫降格为民,利就得从你们身上取!固根方可木长,浚源才能流远,明白没有?”
“唯。臣(微臣)一定谨记,廉洁奉公,勤政为民。”
“嗯,那你们下去安排吧。申时末,各派遣衙里武功最高的两人过来听用。如果消息走漏,你们就自动递交辞呈吧!”
“唯。臣(微臣)告退。”
李正英送人出门之后,便返回房里汇报:“公子,陆大人刚刚也留下一支王阶鹿茸,你看看怎么处理?”
“都平分成两份,给秦兄送去一份。”
……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猗天苏山。后不知何故,削分成三座距离不远的奇特礁岛。
风间流水带着族人,此时正落住在其中的一座——苏岩礁岛上。
苏岩礁岛方圆只有二里,在千百年前被神州人开发命名,一直作为出远海打渔的临停港湾。
因无人常住,神州官府也不甚在意。
然而在二十几年前,这三座礁岛被倭国风间家和甲贺家以武力悄然占领之后,便大肆发展成为海盗交易和补给的集散地。
远近的海盗团既然闻名而来,附近的渔船自然就都遭了殃,确切的消息从此杳无,陆续传不回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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