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打盘山道上又来一人,是个年轻小伙子,约莫十五六岁,方巾长袍闲庭信步,顺着稻田之间纵横交错的小径走到老农夫身边,道,“老爷爷,这片地和后面那屋子是您的吗?”农夫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小伙子闻言“哦”了一声,径直朝那茅屋走去。
不一会功夫,那小伙子捧着两碗粥、一碟腌黄瓜、两棒玉米走到农夫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老爷爷,我请你吃早饭!”这句话真是这四天来老农夫听过的最开心的话了,他哈哈大笑,也一屁股坐地上,抄起一棒玉米啃上两口,称赞道,“好小子!”
三下五除二,杯盘狼藉。小伙随意的躺在地上,双手交替揉抚着肚子,道,“老爷爷,这附近也没别人,地是你在种,屋子是你在住,这些吃食都是你备下的,为什么你说这些都不是你的呢?”老农夫咂咂嘴,也往地下一躺,翘着二郎腿,随手捡起一根稻杆嚼在嘴里,眯缝这眼看着蓝天,道,“地缺个人种,屋子缺个人盖,吃食缺个人备下,我就是那个缺了的人。”小伙缓缓点头,似有所悟,继续道,“那你为什么就是那缺了的人的?”农夫仰天打个哈哈,道,“狗屎运呗。”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小伙开怀大笑,继续道,“那什么是你的呢?”农夫道,“未来是我的,当下是我的,过去也是我的。”小伙道,“那你可有不少东西啊!”农夫眉毛一挑,道,“那是!”小伙继续道,“老爷爷,那我的未来,是你的么?”农夫闻言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道,“那要看我想不想了。还得看你想不想。”
小伙眼珠滴溜溜的转,猛地一拍手,一骨碌坐起,道,“我爸要我习武,我妈要我学文,他们二老不同意我跟小翠好,让我跟财主马家的闺女好,我爷爷奶奶让我快快的生娃,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至于我想什么,做什么,没人在意没人问。”小伙顿了一顿,继续道,“起先我也只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直到四天前,我在家里蹲坑,我妈突然冲我大喊,‘都蹲多久了!还不出来!’那一刻,我突然感到胸口好像有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于是我翻了茅厕的墙,溜了出来,你猜我溜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做了什么?”那少年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农夫斩钉截铁的道,“你拉了一泡酣畅淋漓的屎!”
“哈哈哈哈!”小伙仰天大笑,道,“不错!我想拉多久就拉多久!真他娘的痛快!”
农夫看着这个仰天大笑的年轻人,羡慕之色溢于言表,道,“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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