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马,马铭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杨志,让身边小校去叫朱贵一起上山去,小校走了马铭方才看向杨志道:“杨制使,眼瞅这天色已晚,若是杨制使愿意,便一起上山去歇息一夜,明日再行,如何!”
杨志正在寻思怎么和这山寨众头领说了自己的事情,要是直接说自己刚才赌约输了,面皮上需是不好过,偏生这林冲教头,平素也是一条好汉,此刻却不知怎地,一句话不说,这让杨志好生难受,要是就此离开了,今后在江湖上也不好行走,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来,此刻一听马铭这话,杨志心中感激,微微一笑:“这却是好,只是叨扰了各位!”
马铭笑笑,让一个小校牵过一匹马来,给杨志骑上马,众人只是说笑着往山上去,却只字不提刚才两人的打斗和赌约。
别人可以不提,但杨志不能不提,他抽空打马和林冲并排行走,低声道:“林教头好武艺,洒家自认不如,只是这依照这赌约!”
林冲笑笑:“适才哥哥已然拒绝了大头领的意思,那赌约便不提了。”
杨志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哪里会依,他急了抓住林冲的马缰绳,“莫非林教头便是要洒家上山落草?”
林冲笑笑:“落草不假,但是杨制使这一路行来,可曾听到过梁山好汉行过那草寇强盗之事?”
“这倒是不曾听说!”杨志摇摇头,“倒是听说这梁山好汉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专门杀富济贫,赢得了天下英雄的仰慕,就连官府都对梁山大家赞赏!”
林冲笑笑:“那哥哥还不愿意上山?”
杨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了一下,“那位莫不就是白衣秀士王伦?洒家看着这年龄不对!”
林冲哈哈大笑起来:‘不是,若杨制使不愿意上山,便不能告知你他的名姓!’
说完,林冲又接着说道:“杨制使可愿意听我一句话,想必杨制使也知晓我的情况,原来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想着使钱,走关系,可哥哥想过没有,这天下还是赵官家的天下吗?还不是那蔡京,杨戬,高俅这些贼人的天下。”
看杨志似乎有些愤怒,林冲笑笑:“杨制使不用生气,我先前和你一般,我只是这么一说,听不听完全在你,你再看看王进王教头,他为什么上的山?就那么点事,硬生生的追杀了三年,你觉得你丢了那花石纲,那家会放过你?那家可是出了名的贪!”说罢,林冲一拍马屁股,快步追上前面的马铭等人。
回到聚义厅,马铭安排杀羊宰猪款待杨志自是不提。
当天晚上众人聚在一处喝酒,只喝到二更天方才散去,杨志被安排在了聚义厅边上的一处空房子里面。这一夜杨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昨天喝了许多高度白酒,可现在他满脑子的事情,翻来覆去真正的是辗转反则无法入眠。
一方面杨志还在想着怎么回去,怎么走关系,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可另外一方面,现如今自己打赌输给了林冲,尽管他已经想通了自己是被林冲激了,可愿赌服输,那并不是人家的错。
他看得出山寨众位头领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这些人都是真汉子,喜好厌恶表现得都很直接,而且杨志看到的听到的梁山泊和其他山寨是完全不一样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晚饭之前,林冲带他在山寨各处走了一圈,人们安居乐业,军队整训有素,秩序井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人家把自己最核心的秘密都让杨志看了,足见人家的诚意,这样的军队,恐怕大宋朝只有禁军,而且是西北禁军可以和他们一战,当然,现在这山寨上的人数是个最大的限制。
就算这样,山寨也并未勉强杨志,甚至在杨志明确拒绝之后,人家再未提过一句,只是把自己当成客人款待。论起本事,杨志一直没有几个令他惧怕或者服气的人,尤其是武艺,但是今天这一晚上,杨志见识了好几个本领远胜过他的人。
这也让杨志十分纠结,山寨缺他不少,多他不多,那山寨还要他上山来做什么?还这般真诚?
在喝酒的时候,那大头领的一句话直直的戳进了杨志的心中,“杨制使可曾想过这花石纲对人民的伤害,现如今你回去,需要四处使钱,可曾想过钱从哪里来,需要多少?再看看林冲、王进,我等无不是被官府逼迫来到这里,以我等的财力,尚且未能让他们动心,何况杨制使现下的情况?
杨制使乃是名门之后,当知道男儿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依靠使钱买卖的官职,杨制使做着真的爽利么?如今的大宋,不是赵家的,是那蔡京、杨戬、高俅等一帮人的大宋,这样的大宋杨制使甘心吗?如果让你充为家丁护院,每日跟着纨绔架鹰走犬,为害乡民,九泉之下的老令公等该如何自处?”
言尽于此,再无其他劝谏,只是喝酒吃肉。
可以说,今晚的马铭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对于杨志来说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以前不曾明了的事务,一下子豁然开朗,现在他的面前开着一扇窗,一扇门,他只要把眼睛凑过去,就能看到窗外绚丽的世界和无边美景,他只要跨过那扇门,就能走进不一样的世界,感受不一样的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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