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晴
请问你失眠过吗?
数过羊吗?
你相信吗?
它们竟然都是“活”的!
你想知道你数的这些羊都去哪了吗?
或者……
它们都“死”在哪了?
——《患者日记》
“您好,先生,看样子你最近休息不大好。”面前这个男人的黑眼圈有点恐怖。
有点像《火影疾风传》里的“我爱罗”,更令我诧异的是他不满红血丝的双眼。
“先生,我……我不敢……睡!”男人的眼神低垂,似乎面部的神经已经坏死了一般。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这很明显,那就讲讲你的故事吧。”最近的客人似乎少了许多,我活动了一下手腕。
面前的男人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反应变得很迟缓,感觉马上就会昏过去。
“啪!”男人猝不及防的扇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这一巴掌不但是他,就连我都本能的向后扬了一下头。
“先生!您这是……”我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没等我说完,男人又举起手朝着另一侧脸打了过去。
几巴掌下去,男人的脸有些微微肿起,脸上的印记上浮现出红血色,看上去有点像高原反应。
这时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清醒了不少,目光也开始变得有神了。
“没事,现在好多了,请问您怎么称呼。”男人的嘴角殷红,似乎轻轻碰一下就会流出血来。
“哦!我姓穆,您可以叫我穆先生。”男人这种自残行为让我恍惚了一下。
要说E-D室也接待了不少来自残者,但这种有分寸的自残,还真是不多见。
“穆先生,你失眠吗?”男人晃了晃脑袋,看样子刚刚的几巴掌虽然打醒了他,但也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不怎么失眠,您应该是经常失眠吧。”看他的样子也应该想到,这个人最少也应该是3天没睡过了。
“我不失眠,但我现在是不敢睡。”男人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坐姿很奇怪,可能是因为怕在沙发上太舒服,不自觉地睡过去。
他的把手脚几乎缠在了一起,还时不时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
“不敢睡?夜魔吗?”我打趣的说道。
“是‘屠夫’!”男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颤,看样子这个名词给他带来的心里伤害远远大于身体。
“屠夫?”我狐疑的在笔记本上这两个字。
“只杀‘羊’的屠夫!”这会儿男人的声音都开始跟着颤抖了,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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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Ⅰ】
我姓宋,至于叫什么,不提也罢。自打工作以来,我的工作时间一直就是朝九晚五,所以我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基本每天11点睡觉早上8点起床。
这样的工作环境在一线城市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了。
我很庆幸自己家距离工作单位不算太远,开车最多20分钟,而且单位并不在什么拥挤路段,基本不会遇到堵车的现象。
原本很舒服的日子却因为一个项目彻底打乱了。
半年前我们单位突然宣布要收购本市一家国有控股单位的股份,这么重要的决策一出台,整个公司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那段时间加班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我规律的生活也就被迫打断了,可能是前两个月加班太频繁,我的睡眠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我记得大概是在进行股改的第二个月,我开始出现失眠的症状,就算是不加班的时候,我也总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我一直以为是股改的压力太大,现在看来真不如那个时候就离开单位。
期初这种失眠只是偶尔出现,一个月以后就变得频繁了,甚至出现了3天3夜睡不着的现象。
我试过安神的药物,但是吃了这些药之后又会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所以就停掉了药物。
没有药物的辅助就又开始失眠了,失眠是很痛苦的事。
那是一种浑身上下不舒服的感觉,脑子是昏沉的,但就是不能入睡,偶尔会出现四肢麻木的感觉,翻来覆去的看着手机,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
而天亮之后更是一种痛苦,那种昏沉的感觉不会消失。
一整天都是这种感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洗完澡躺在床上还是这种四肢麻木的感觉。
那段时间我都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本想着请假回家休息一阵。
但领导无论如何都不肯给假,我只能硬着头皮死撑着。
一般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会尽量放空脑子,只不过脑子越是放空,越是进入不了状态。
不过很快我就找到了一种容易入睡的方法——数羊。
说来这种方法很原始,虽然很老土,但事实证明的确很管用。
靠着这种方法我似乎得到了一些恢复,工作状态变得元气满满。
数羊入睡的那段时间应该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方法就出现了反噬,这要从那天晚上的噩梦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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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羊……”我不禁苦笑了一下,也可能是我从来没有失眠过。
他说的那种经历我苦思冥想也无法感同身受。
“先生?您没失眠过吗?从来没有过?”男人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他的黑眼圈在台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嗯……失眠嘛……有过,当然有过……”我把自己从想象中拉回来敷衍的回答他。
“您能明白吧!那种感觉?”男人与我四目相对。
这感觉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赶紧避开他的目光。
“嗯……”我低头翻了翻笔记。
“先生,您对我故事不感兴趣吗?”男人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完全没有了开始的疲惫。
“宋先生,您太敏感了!”是不是长期失眠的人都会变得这么敏感呢?
“对不起可能是吧。”男人低下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先生我可以继续吗?”男人缓缓的抬起头,那双眼又恢复了疲惫的感觉。
我并没回应他,只是斜了斜身子,目光绕过男人的身体,停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书架处。
或许他的那个噩梦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之前说的“屠夫”究竟是个什么。
大概是跟书架后面那个肥胖的身影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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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Ⅱ】
那天晚上等我回来的时候已过了午夜,因为实在太累了,我没洗澡就草草的脱了衣服爬上了床。
这个时间段的房间很安静,只听到墙上的石英钟发出匀称的“哒哒”声。
我跟之前一样闭起眼睛,心里默默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十三只羊……七十九只羊……”
这天似乎很快我就进入了状态,没数到100就眼皮就开始沉了下来,耳边的钟表声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耳边突然传进来一声刺耳的磨刀声“噌啷……”。
我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只是眼睛已经眯开了一条线,但我却没有力气完全睁开。
就在这时那股四肢麻木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没等我清醒耳边又传来“咚”的一声......
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肉被拍在了案板上,随之而来的是双腿的疼痛感。
潜意识告诉我,是自己从床上掉下来了。
我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发现眼睫毛粘在了一起,无论怎么抬眉毛、挤眼睛都没办法睁开眼睛。
我感觉有汗从额头渗出来,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扑哒、扑哒”的脚步声。
听上去像是靴子踩在了钢板上。
我的意识已经完全苏醒了,但是这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我开始有些害怕,眼睛还是睁不开,但是耳边却总是传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
我听到水滴声、磨刀声、剁肉时骨头开裂的声音,这些声音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我试探性的用手在地上探索。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瘫倒在地上的,但是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继续摸索时手似乎被什么液体沾湿了,我把手指放倒鼻子前闻了闻,一股腥臭味差点没让我吐出来,竟然是血!
我感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在这时不知为什么眼睛竟然睁开了,但是视线还是有些模糊。
我发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笼子里张单人床。
这床的样子跟我自己的一模一样,就连床头柜和上面的摆设都一样。
我左右望了望,左右两侧是相同的笼子,只是笼子里面的床不同。
更奇怪的是我旁边的笼子里睡着一个陌生人,放眼望去左右两侧的笼子一直伸向远处的黑暗中。
我向前走了几步感觉笼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难道?这个巨大的笼子是吊在半空中的?
我靠近笼子边缘朝下看了看......
的确!
笼子下面也是一片黑暗。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亮起了灯。
一个银白色的房间出现在我面前,房间的格局很简单,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架着大小不一的刀具,刀具的正下方是一个案板,案板上放着一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那条腿正在一滴一滴的流着血……
血不断地往下滴着,已经染红的桌子下面的地板,我感觉喉咙有点发黏.....
“哇”的吐了出来。
除此之外房间左侧有扇年代感十足的墨绿色大门,门上有些地方的绿漆已经脱落。
裸露出金属的颜色,大门把手已经不知去向,但从里面包裹的金属看来,这扇大门应该很厚重。
我感觉心跳明显加快了,现在我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努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好疼!
不是梦!
我的最后幻想被自己破灭了,现在的房间里充满了腥臭味。
我看见面前的银白色房间的一角堆积着大量动物骨头,那些骨头有的已经是白骨,有的还有血肉挂在上面。
我咽了咽口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嘎吱”一声。
对面银白色房间门被打开了,我刚想大喊救命。
但眼前出现的人却让我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进来的这个人个子很高,估计得有2米左右,他的脚步很重,与其说是他双脚走在地面上,还不如说是“砸在地面上”。
而他那双脚更是大的吓人,目测超过45码,穿着一双黑色的雨靴,黝黑锃亮的雨靴上沾染了不同颜色的血迹,有些血迹还未干,甚至顺着靴子正往下流着。
他小腿很细,小腿跟靴子空出很大的空间,每走一步雨靴就会打在小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不过他的大腿却很发达,大腿至少有四个小腿那么粗,正是因为这样的比例,让他走起路来看上去极其不协调。
他穿了一件与自己身材尺码不符的背心,背心只盖住了他一半的身体,这就显得他的肚腩特别大,肚脐附近还有些许令人作呕的毛发,肚子上的脂肪下垂的厉害,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腰带扣。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臂,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的这双手臂真是逆天的存在。
我看看他的胳膊,再看看自己的大腿,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凉透了。
我没看清楚他的正脸,但从侧面看他似乎长了一张与众不同的脸,因为……
特别宽......
没错!
侧面的看上去他鼻子跟耳朵的距离异常的宽,如果把正常人的脑袋比做一个“足球”,他的脑袋绝对是个“橄榄球”。
不过这个“庞然大物”并没关注我,径直走到那张金属桌子前,选了一把剁骨头的菜刀,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在案板上的动物退就被砍成了好几段。
剁刀砍在案板上发出巨大声响。
“怪物”把剁好的肉放在一边,一些碎骨丢在了角落的骨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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