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腕一翻，向上微抬，地面隆起伸出一张刻着象棋棋盘的石桌和两把相对摆放的石头圆凳，灰扑扑的，一尘不染。
“坐吧，还是说要我先为刚才稍有些不礼貌的试探道歉？”
陈酿没搭理女人的揶揄，他有些羡慕地问道：“制造这套东西得花多少核心能量？”
女人说：“预备役创世神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陈酿拍了拍刻在石头桌面上的象棋棋盘，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地暗中评头论足：做戏做全套多好？刻了棋盘，为什么不顺便把棋子也变出来？
女人轻笑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把它搬走吧，我留着也没用。”
我发什么神经要背着一张石头桌子进学校？
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开门见山：“女神大人，怎么称呼？”
冒牌班导把麦当劳外卖袋放在石桌上，坐在陈酿对面：“造物主、上帝、女神之类的称呼，你和我之间就算了。虽说你还没有创造出自己的文明，但我们的身份是对等的。”
她把纸袋往陈酿面前推了推：“吃吧，在公园西门的麦当劳买的，猪柳蛋麦满分套餐，咖啡我给你换了大杯，已经加好了两袋糖和两袋奶精。”
陈酿暗暗咂嘴，与其说是女神，倒不如说是工作多年的姐姐跑来围观即将毕业的弟弟，还是自说自话地把自己的硬邦邦的关心强行塞进弟弟怀里的那款。
“谢谢。”
打开袋子，里面的确是因为闷了时间过长而软踏踏的汉堡。
女神大人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过新的文明创造者有极低的概率从有主文明中诞生，但从没想过会会发生在我自己创造的文明里。若不是检测到你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反应，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你的存在。”
陈酿晃了晃假胳膊，女神微微点头表示她检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
“为了更安全地接近你，我用‘乐蕾’这个身份替换了你原来班导，并做了一些情报操作。你那三位雄心荷尔蒙分泌过量的舍友对我的拥护，客观上消减了一些你对我的敌意，对吧？”
陈酿重新审视自己察觉到班导换人后的思想活动，正如乐蕾所说，他更关注的是替换现象，以及替换着的身份，直到晨练三巨头出现之前，他几乎没有考虑过“班导乐”的敌意。
这个文明的创造者乐蕾，在悄然无声中，就影响到了自己的思路。
陈酿故意说了一句：“真不愧是创世神啊。”
乐蕾垂下双眼：“为了这个文明的安全，任何谨小慎微的处置都不为过。”
“我想问一下，这种谨小慎微的处置，以前也有过吗？”
乐蕾像是抚摸猫咪似的，手掌在半空中晃了晃：“所以这颗星球存在了45.5亿年，它可是一颗从好几次灭绝危机中存活下来的有主星球哦？”
“45.5亿年，45.5亿年......”
数量级太大，陈酿完全无法想象其规模，但他想到了在文明创造者选拔赛中，对组委会提出的问题。
“我可以不创造文明吗？人类从树上下来发展到现在用了几百万年，在这之前还有恐龙之类的玩意儿。再往前追溯，光是星球诞生，冷却到生命可以生存，就要用十几亿年，我可没那种耐心盯着个大土球发呆那么久。”
乐蕾杵着脑袋轻笑道：“觉得时间太长？可以啊，把你身上所有核心能量送给我，我就为你安排一段心想事成的人生。比如——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
陈酿脸色复杂地说道：“一千多块吧？生活费。”
“等彩票店开门后，你随便选个号，买一注多倍的彩票，向我祈祷，我可以保佑你必中一等奖。花两百块买一百倍的话，至少能中五亿，抛去百分之二十的税，也有四亿。四亿哦？创世神亲自许诺的四亿。”
“神......能做到这种事？”
乐蕾不屑道：“这种事？在我创造的世界里操纵概率，难度跟炒鸡蛋差不多。”
“炒鸡蛋？”
“我喜欢做饭——你看，带着这些钱，你可以周游世界，看到喜欢的人就向我祈祷，我可以亲自给你拉皮条，而且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你看新闻的话应该知道，非洲和西亚那边很乱，老实说我也有点烦了。但我不想过多的介入孩子们的发展，当然，也有找不到合适代理人的因素在里面。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把那边交给你打理，无论结果好坏我都不过问。哪怕被反对你的人逼到绝路，向我祈祷，我会亲手把他们压成饼干渣。”
“嗯，如果你对这个国家有所眷恋，我让这片土地的自然资源翻倍怎么样？我建议你用中奖的钱筹建一个矿产或者地产公司，我提前告诉你哪儿会出矿，你早早地把那片地盘下来，转手一买都够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乐蕾把手腕向内转了一圈，摊在陈酿面前，做邀请状。
“财富，权利，美色，哪怕是人类自以为是无价的爱情，只要你点头，唾手可得。”
陈酿没有立刻回答，他吃完汉堡，喝光最后一滴咖啡，甚至把咖啡渣滓舔得干干净净，这才长叹一声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蠢的要命？”
乐蕾毫不意外陈酿作出这样的回答：“诶呀，我的口才这么差吗？”
一想到要盯着颗毛都没有的星球看几亿年，陈酿的心尖儿就发颤，那种感觉应该跟蹲监狱差不多。
可归根究底，那是神权。
而就在刚才，乐蕾向他展示了一位文明创造者的权利。
财富、权利、美色，哪怕是人类自以为无价的爱情，唾手可得。
“前面还说我和你的身份是对等的，后面就摆出一副请感谢女神恩赐的模样，任谁听了都觉得奇怪吧？我本应该像你一样是赏赐者，而不是受赏者。这种把金蛋母鸡卖给珠宝店，再花钱向珠宝店买金蛋的事儿，实在是够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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