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他出生于乡下镇子中的小医院上,没有神光照耀也没有仙气飘飘更没有日月入怀青莲现世。只有病床榻上虚弱的母亲还有那声声咿咿呀呀的呐喊,仿佛在对这个世界宣告:我来我见我路过!
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工,母亲也是个平平凡凡的女人。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生离死别的爱恋。两个人是相亲后闪婚的,属于那种凑合着过日子吧!
爷爷奶奶有六个儿女,父亲排第三,有大伯姑妈有小姑还有小叔,恰好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位置。
父亲高中毕业后就跟着舅爷学木工,后来接了一个大工程,好像是庙还有塔之类吧,反正父亲他们起早贪黑忙活了数年才结束,按工程算那时候有几万工钱的,总之最后舅爷一分钱没给父亲,后来即使舅爷走了也没去过他家。
而后父亲自己出去接工程,附近几个村里人有建房的话,蛮多木工活还是找父亲的,比如木门木窗纱窗木床房梁铺木板之类,后来工钱都给奶奶存起来了!
那时候大伯结婚给了大部分农田还把原先给父亲的池边两层小楼给他家做新房。虽然第一任大伯母卧轨了,后面又娶了第二任生了个女儿,然后精神异常送回娘家了。但是爷爷奶奶对大伯真不错了!
父亲结婚的时候新房是在老宅里,虽然是两层四合院老宅也没有把之前存的工钱给父亲,但是毕竟热闹啊,四五家老人和我们住一个大院,爷爷奶奶就住在附近新房里,挺方便的。虽然有时被隔壁小房间里放了好几年的棺材吓哭,但还好的是大叔人还蛮好的,从不半夜掀开棺材盖吓他。
小叔结婚的时候爷爷奶奶给建了五层砖房,那可真气派。还与别人一同承包了屋后村里唯一的瓦厂,属实全村最靓滴仔走路都是火花带闪电的,连打牌输了大几千都是风风光光的!即使就生了两个女儿还抱养了一个儿子,但人家就是气派!属实嫉妒!
哥出生时奶奶拿着旧棉袄包裹着哥哥,说是这样才好生养之类吧?后来被别人说了一些才拿新大衣抱起来,毕竟是长孙不一样,还能有新大衣。虽然不知道那时候奶奶为什么不照顾哥哥,让那段时间哥哥寄宿在一位亲戚家才没饿着,但毕算老天爷给面子了,虽然因此哥感染了乙肝!但毕竟还活着!
他出生后就很平淡了,两孩子每天米饭沾点白糖就对付过去了,那时候最想吃的配菜是几天一次酸酸甜甜的绿藻类植物吧,一小桶酸酸甜甜的绿藻类植物是童年那几年最美好的回忆,他经常爬桌上偷吃几根。那是他在老宅唯一美好的回忆!
两夫妻一个起早贪黑的做木工打石岗山敲石头,一个在瓦厂切瓦片一起辛苦苦熬了几年,终于在礼堂边建了一座连栋六户的两层小房。那可真大有好几百平方。后来才知道没钱买太多砖,还是勉勉强强建起的第二层。
即使是因为母亲在瓦厂切瓦时没空照顾,而后俩兄弟在小叔家化缘几顿斋饭然后被婶娘扫地出门也不影响那一刻的心情。虽然那一天他才知道亲戚只是亲戚仅仅是亲戚这个称谓而已!后来母亲去了冷冻厂打零工,隐隐约约记得那一段时间她的手永远是冰凉的!
然而,总算不用白米饭沾点白糖凑合一顿了,总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家,总算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活着了……真好!
可是他忘记了,不是所有的结果都是美好的,这些年这些事早已把他父亲压垮了,他父母亲从结婚之始那不断的争吵还有他母亲数次回娘家早已让这支离破碎的家庭拼不出一副完整的拼图。
在他五岁那晚,又一次看见父母亲争吵时,在父亲欲打母亲那一刻,他抱起小板凳打了一下他父亲后,那一刻争吵瞬间没了而母亲抱着他,那一刻,他手上还抱着小板凳目视他的父亲……
外公外婆家有五个儿女,两舅两姨,自小他就没见过母亲亲戚这边来人到爷爷奶奶家,连我们新家他们都没来几次,那时候他还不懂,两个村子就这几十公里的路程为何比天堑还难走,怎么都到不了,为何明明是亲家居然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后来开始听着母亲说了一些那时结婚的事情,他迷茫了,他不懂是该怪谁,理性上感觉母亲这边没错。但又怕这太理性太冷血了。总之那一刻,他怕了,怕了这所谓的亲情怕了这该死的世道!
外婆外公那段时间喊父亲做了几个月工,为给大舅新房装修,最后父亲找外婆要了工钱,父亲与外公外婆就从这一刻,有了深深的隔阂。而这,也是父母亲从争吵到离婚的源头。
为人子女没资格想这些,也不想去想!
小学时,那学校附近山脚下小庙旁废弃的打石岗是他除了一个人去山上玩之外的唯一乐园,放学后时常蹲在那蓄满雨水的打石岗边听取蛙声一片,静看游鱼戏水。那时候的他不晓得什么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亦不识什么是:汝亦非鱼,焉知鱼之苦,为了活着而活着仅仅只是活着就鱼生艰难!
那几年夏季,因为在那个深水坑中游泳而淹死过十几位孩童,使他对生命的脆弱有了些许认知。
后来有一天,在他堂哥的怂恿下,在他贪心的那一刻,他们一起在那里捉了几只放生的鳖,他堂哥拿到镇子市场上说卖了十块,最后分了五块钱与他,那一刻,不知道那钱他拿的烫手嘛?傍晚四点左右在镇里散步的时候碰到那几只尾巴穿过孔的放生鳖,鬼使神差之下蹲了下来,看着它们很久,略带一丝歉意与后悔。然而最终却问了摊主一只多少钱?
摊主是个大叔,他看了这个小男孩一会,缓缓说到这些是中午刚收的,一只十块钱收的……
……
那一刻,他蒙了,不知道是在陷入被欺骗的心情,还是在懊恼身上仅剩下的八块五连一只都买不起!
连一点挽救的机会都没给他。他浑浑噩噩向家的方向走去,从镇中山脚上摸黑一小时左右爬到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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