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一封信,这一封信相对简短,想来只是为了传递简单的信息。
“尊敬的,令人费心的梅森.温斯特.道格拉斯先生。”纸上出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开头。
“显而易见,您并没有听进我的劝告,还是离开了伦敦,我对此深表遗憾。”写信人言语间带着一丝怨念,梅森意识到写信人可能就在附近,于是站起身检查了一下整间房屋,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关上了窗户。
梅森坐下继续阅读信件。
“非常不幸地,您入住了爱斯维尔酒店,但同时,也非常幸运地,您入住了爱斯维尔酒店,请允许我向您透露一些信息。”梅森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他没有料到写信人竟会准确地知道他所落脚的地方,这使他更加确信了写信人正在他附近。
“我了解到您是一位出色的记者,出于一位记者的职业素养,我想您大概是对近来发生的杀人案感兴趣。”
“我希望您有听懂我的话,如果您已经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将会给所有人减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祝您和您的朋友活着回到伦敦。”
梅森合上信,长叹了一口气,撇下一旁一脸迷茫的艾伦准备到走廊上抽一支烟。
“这么晚了可不要到处乱走哦,小伙子。”梅森刚把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火,却听见一个苍老却又浑厚有力的声音说道。
梅森回头,发现隔壁房间外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靠在门边,他穿一件米黄色及膝风衣,戴一顶帽子,手上杵着一根手杖,是一位标准的英国绅士。
“我只是想抽支烟而已……”梅森不想过多地解释,简短地说道。
“哦?能给我一支吗?如果你不介意。”老人问道。
梅森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支烟递给老人,老人点上烟之后默默地吸着,没有多说一句话,不一会儿,本就狭窄走廊上便充满了白烟。
“知道吗孩子。”老人突然说道,“现在这走廊就像是一个微缩的南安普顿。”
梅森愣了一下,表示不解。
老人继续说道:“你看这烟,像不像外面的雾霾?”
“雾霾遮挡住了阳光,也遮住了我们的影子,这对于我们和祂们来说都是绝佳的机会。”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一旦接触,就再也没办法脱身了。”
老人说完这句话猛地吸一口烟,吐出的烟雾笼罩着梅森,当烟雾散去时,老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留下一根手杖和地上燃着火星的烟头。
“奇怪的家伙……”梅森说着,捡起一旁的手杖,“呵,大概是忘记了吧。”梅森想先把这根拐杖保管起来,等再遇到老人时还回去。
梅森回到房间,艾伦正研究着一张南安普顿的地图,看到梅森走进来,便把地图收起来。
“明天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艾伦问。
“这次的受害者都是底层劳动者,或许在他们之中会找到答案。”
第二天早上,梅森二人来到一家名为“巴西利亚”的咖啡馆,里面大多都是工人和乞丐一类,因为这里消费较低的缘故,这些人似乎很愿意花上一些时间挤在一张小桌子旁喝着自己其实并喝不惯的咖啡,和一旁的工友感叹着社会对他们的不公。
“唉,现在天下也不太平,因斯已经死了一个月了,不知道下一个是谁……那个变态杀人狂……”一个工人低声说,然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真不知道那些个伯爵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便准备付钱离开。
这一切都被梅森敏锐地捕捉到,便和艾伦一起上前拦住他,“先生,请留步。”男人看着这两个穿着讲究的年轻人顿时有些诧异,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不免心里有些发怵。
“哦哈哈,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对您刚才说的话有些感兴趣,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细说吗?”梅森说道。
男人见他们不是警察,便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东西?这个是不是……”男人做了一个手势,梅森瞬间明白,对吧台喊到:“结账!”付完钱便带着男人往外走。
三人来到一处酒馆,梅森喊上三瓶纯麦的威士忌,即使价格使梅森有些心疼。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梅森礼貌性地问。
“奥托.威尔斯”奥托似乎不太习惯阁下这个称呼。
“奥托先生,我们先喝酒吧。”梅森希望先把他灌醉借此让他吐露案件的细节。
十分钟后――
“这些天南安普顿可是人心惶惶啊!”奥托猛灌了一口酒,脸上便浮现出一阵红晕,说话也不由得抬高了一个声调,“我跟你们讲,这简直他妈的是......”他说着打了个寒噤,脸上浮现出一阵恐惧和恶心。
“说实在的,这事儿要不是你们问我就打算让它烂在肚子里。”男人的脸沉下来,严肃地说:“事情大概是十天前发生的……”
十天前――
因斯.温特斯走在大街上,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捏着肩膀回到拥挤的廉价公寓房。
“因斯?”妻子艾米从房间走出来,“今天怎么样?”
“唉,还是老样子,该死的老板和监工……”因斯苍老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疲惫和不甘。
“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艾米是一位虔诚的***,因此她和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加上他们一家人的家境,更是被社会所排斥。
艾米缓缓走到阳台,因斯背对着她刚好看不到她,“我主教导我们忍耐,顺从,这样在死后才能进入天园。”
“艾米,信仰终究只是信仰……神不是万能的。”因斯冷静地说,他对于妻子的固执早已见惯不怪,只是尊重她的信仰,固不过多干涉。
“我知道,神明终究只存在于神界,他们以灵体的形式存在,无法干涉人间。”艾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所以啊,我们在神界再团聚吧。”
因斯猛地回头,但为时已晚,艾米已经用早已藏好的水果刀插进了他的脾脏,钻心的痛刚抵达他的大脑,他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艾米”站在因斯的尸体旁,用手顺着长发摸到发根,手用力插进皮肤,竟然将整张头皮掀起,下面是一张男人的面孔。
男人沉默着在因斯身上下摸索,又在家中翻找着,脸上愤怒和失望显现出来。这时,门外传出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因斯!在家吗?”门外传来奥托的叫喊声,“工厂的机器出故障了!斯派克先生让你马上回去解决!”
“嘁。”男人不满地咂了咂嘴,从阳台爬到屋外,猛地一跃来到屋顶。
此时的奥托察觉事情不对,冒着赔偿的风险撞开了本就不结实的房门,眼前的景象使他的瞳迅速地收缩。
因斯躺在满是鲜血的地上,身上插着一把水果刀,他的双手还保持着握住刀柄的姿势,临死之前他还想将刀子抽出来,但恐惧使他使不上力气,并让他变成了现在这狰狞的模样。
因斯边上散落着一堆头发似的东西,奥托大着胆子将它们挑开,只看了一眼,便跪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地上的,是一张女人的皮。内部还保留着鲜血。
奥托跌跌撞撞地逃离现场,找到警察厅报告了情况,自己也因为有作案嫌疑被扣留,但因斯却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更加安全,便安心地在警察厅待了一个星期。
屋顶上――
凶手感受着南安普顿夜晚的和风,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他不是,对吧。”格里斯.兰斯洛特凭空出现在他身后,语气略微失望。
凶手看了他一眼,抱怨道:“这能怪我吗?你这个做情报工作的是怎么干活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格里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您这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失手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哈萨辛的领导者,哈桑.萨巴赫。”
“我把你从阴冷的冥界拉出来可不是为了浪费我的魔力和你过家家。”格里斯说。
“哼,这我自然知道,”哈桑头也不回地说,“相对的,不要忘记我的条件。”
说完,哈桑纵身跳下,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格里斯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么,下一个目标是……”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单,划掉因斯的名字,目光移向下一个名字。
只见纸上赫然写着:梅森.温斯特.道格拉斯。
爱斯维尔酒店――
梅森带着艾伦回到酒店,整理着搜集到的信息。
“嗯,我相信这些素材读者会感兴趣的。”梅森对这一天的收获颇为满意,“这样一来,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接下来可以在这附近玩玩。”梅森悠闲地想着。
在一旁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一根手杖以一种不起眼的频率振动着,有时微微改变一下方向,并没有人察觉。
艾伦将刚买来的茶包泡好,坐在桌前奋笔疾书:“我想争取在回去之前就把稿子写好,这样一来回去直接交差,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你还真是勤奋啊。”梅森半羡慕半敬佩地感叹道。
梅森起身将窗户关上,上锁。
“但我觉得现在是休息时间了。”梅森走到桌前一把夺过艾伦的笔记本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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