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初一的数学老师将符号“t”读作“7”,我想,我可能不会从此再也学不会数学。
在那节数学课上,那个年近七旬的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他用尺子指着自己的板书:t1t2t3t4······但是他的发音是“71”“72”“73”“74”······他神情很是笃定的说:“当“71”等于2,那么“72”等于4···”我看着黑板上的字符,再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无论如何努力,我都没搞清楚71怎么可以等于2,为什么还能等于4。
就这样,我从此和数学失之交臂。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学校调来了一个语文老师,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甜美的女老师,记得有一次上课,她让我们拿月亮一词做个比喻,同学们纷纷回答“弯弯的月亮像眉毛。”“弯弯的月亮像小船。”“弯弯的月亮像豆荚。”我也默默的举手,我说“弯弯的月亮像鞋子。”语文老师听了这个比喻撇了撇嘴,她问同学们:“月亮能不能像鞋子。”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说:“不能”。她看着我说:“对,不能把月亮比喻成鞋子,因为鞋子不优美。”我说:“可是鞋子也是弯的。”她说:“但是鞋子的样子不好看。”
在第二天的作业里,我依旧在造句本子上写下“弯弯的月亮像水晶鞋。”有个课间,她把我叫道办公室,她可能觉的我的比喻是和她抬杠,她说“你见过水晶鞋吗?”我说没有见过,她告诉我,比喻的用法是将不常见的现象比作常见的现象,让读者联想到更优美画面感,我觉得她见的很有道理,我告诉她:“可是,老师,月亮很常见,为什么要把月亮比作小船,我没见过像月亮一样弯的小船。”她听后,微微的愣了神,“但是其他同学见过小船。”
我还想继续解释下去,但是我在她的话语里听到一丝不耐烦,当我正要走开的时候,她说:“你不能太偏激,这样不好。”那时的我,第一次听“偏激”一词,心中并不知道它所指代的意思,我问:“老师,什么叫偏激?”她又是愣了一下,不耐烦的对我说:“你去查字典。”
回到家中,我问哥哥,什么叫作“偏激”,哥哥告诉我是“过分的意思”,我心想,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语文老师说我”过分”呢。
我并没有翻阅词典找到这个词的意义,真正的理解这个词语,是我成年之后,语文老师的话没错,人的性格不会因为时空转变就有什么大的出入,“偏激”是我带了一路的特质,我没有在书本典籍中了解它的含义的,但生活已经告知我它的含义。
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哥哥和我同校读初中三年级,因为我们的教室离的很远,或者说因为我们俩的性格实在天壤之别,我们从来不一起上学放学。
某一个课间,有个高年级的同学火急火燎的跑到我们班门口,对着我大喊:“你哥哥正在和别人打架,快去帮忙吧。”看着传信人慌张的表情,听着他急促的口气,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慌忙的站起身,远远的跟着那个人走到初二年级的门口,之所以我是走过去而不是跑过去,是因为我还没遇到过打架这种情况,心中属实没有应对的办法。
等我挤过人群,到了初二班的门口,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我看见哥哥正和一个个头高大的男孩扭打在一起,他们俩人正抱着彼此的腰杆使劲的摇晃。
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每当放学那个男孩还常常和哥哥勾肩搭背的嬉闹呢,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再加上,我天生怯懦的性格,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有很多手在的背后推着我,他们喊着“快去帮忙啊”“愣着干什么”,仿佛所有的同学都在等着我,催着我立刻加入战斗。可我还是我胆小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俩张牙舞爪的扭在一起的场景,我觉得他们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丝毫不会打架。我总觉得把拳头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我的心里比挨揍的人还要恐慌难受,所以,我转身就离开了,没错,我转身离开了。那些同学们诧异的看着我离开,一个个立刻从好奇激动的神情换成了惊讶与愤怒的神情,好像我的离开让他们失去了某种乐趣,它们的表情变幻的像被激怒的狮子,我听见,他们在我的身后气的大骂,“废物”,“傻子”,我就这样被这些失望的目光和愤怒的话语包围着,头也不回的向教室走去。
一个同学从后面追上来,拦住我,面目冷漠的对我说“如果有人和我的哥哥,我绝对会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你太窝囊废了,真丢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我”字的发音说的很大,仿佛他所说的那个我不是站在对他面的这个我,那语气好似在决绝的和我划清界限。我听到这些话,更是不知如何回应,我绕开他拦着我的胳膊,一声不吭的回到我的座位上,我坐着,不知是该懊悔还是还是该辩驳,我又能辩驳什么呢?
无论如何,我是在等待着,我等待着接受着所有人的指责。
那件事的后续是这样的,哥哥的班主任把他和他的朋友喊到办公室去,询问完事情经过,然后要求他们互相鞠躬道歉,并彼此拥抱,这件事对于他们当事人就不了了之了。
而我,在那件事结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班级里男孩们的众矢之的,他们把那件事当作课间的谈资,用指责和戏虐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想来,我的少年生活是在一中茫然无知的幻觉中度过的,我在那所学校度过了近八年的时光,回忆起那些日子,彼时的欢乐与苦恼都已烟消云散,只留下柔和的影像在模糊的播映,当我拿着我的中考成绩单带着满脸的青春痘,从那个校门走出来时,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过了大部分的少年时光。当我再一次站在那个小镇的校门口的时,已是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往日的校门已经被弃用并封了起来,那条两旁长满榆树的小路如今裸露着沙石,小路的地缝里伸出蜀葵和杂草。学校的大门被移到了操场的另一边,正对教学楼的前方。我走进校园,绕上那条小路,宣传牌上挂着一张张青涩的照片,无人擦拭,图片和报纸都已焦黄褪色。我走进一楼的长廊,办公室门口的教师介绍里已没有当年的面孔,我像个小学生一样在走廊里四处搜寻,在我的面前,那些固定灭火器的支架不再是眼前锈迹斑斑的铁环,而是意味着懵懂苦涩的记忆的碎片。
渠水带走的生命
如果你允许,我就将你的家和我的家比作是一条用上学路串联起来的积木,只是,到达你的积木要沿着人工渠向西走的更远些。
每当放学,我就和你有了亲密的结伴时光,我们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出校门,一同沿着马路走向水渠,再从水渠的桥头右转,沿着满是砂石的渠岸向家走去。有时,我们如果聊起了什么两人都十分投机的话,我们会在马路的中途转进一条满是扬尘的土路,这条对你我来讲都更费时些,不过那样,我们就可以在这个离家更远的路上谈天说地,消磨更多的时光。
那天,我俩像往常一样交换着今天的秘密,我们从马路上转进一条小路,你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如何气坏了我们的英语老师,如何故意把d写成b,气的英语老师在课堂上火冒三丈,而向来对老师恭恭敬敬的我,听着这些话竟没有感到错愕,反而由衷的钦佩你的胆量。
原谅我,说出接下来的话,我觉得我是真正的爱上了你,我期待着你把一切秘密分享给我。我停下脚步,看着你满是骄傲的眼睛,我怯懦的问:“我是你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吗?”
你嘻嘻哈哈的笑容突然凝滞了,一时竟摸不着头脑。
接着,你诚恳的点点头。
“当然了,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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