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咒术师纹章后的一整天,是我人生难得的几次最开心的时光。
我吃了Krrn怀着兴奋与飞扬做的我最爱的酱汁烧肉饭;跟Trihhe飞到天上俯瞰整个德伦茨的风景;跟河人跑到金河之源那玩金水,还舀了一杯回来,即使最后它变成了一杯金粉,也被我小心地珍藏起来;我们一起去了摩达斯,看那口用魔法全大陆传达钟声的大钟楼摩达斯之时;最后还在我来时的天象祭坛那开了个派对。开完派对之后,我在家里好吃懒做了整整两周。
但那都是三周前的事情了。
我作为全贯城大街都熟知的Criinl-233,即使用纹章敛了灵,也改变不了他们对我的认识。我那个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定义在人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更改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我习惯了,没事的。
他们该瞥我的瞥我,该吓跑的吓跑,该骂我的骂我,该揍我的揍我,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我可以让不认识我的人好好认识我一遍了。
我已经有结交朋友的权利了。
我除了这样想,已经没有其他更多的选择,以后的日子会变好的,世界上唯一不能改变的,也许就是,我就是我自己。
可是我着实是发生了某些变化的,某些说不清楚的,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我开始找起不知为何慢慢壮大的西摩的麻烦了吧。
自从那次我把他们交给警察,他们还奇迹般地逃出来后,“西摩”就渐渐成为了圣柏城混混堆的代名词,从原来的四个人,变成如今的一大群人,气势也是越来越猖狂,有时候治安组织都没法刹住他们。
那群家伙的目标通常是弱小群体,还有各种商店,以及——我。尤其是我,他们是见一次打一次,不把我打到行动不便是不会停手的,而且总是一伙人群殴我一个。真是一群记仇的人渣。
但我依然要跟他们作对,谁叫我要当救人的英雄呢?
—贯城大街北街—
下午时分。
我穿着一件简单的褂褂,简单的七分裤,简单地走出柏源,来到北街。北街的32号铺是一家开餐馆的,里面的果汁和饭都相当美味,而且我之前从来就没去过北街,这里的人大多都不认识Criinl-233,只要我不和人挨得太近,人们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怨恨我。
只不过这次我没有去北街32号,因为在我刚走进北街不久,就看见西摩在欺负人了。
这次的西摩是两个不认识的十多岁的少年。我可管不了年龄的差距,看见他们把一个老年妇人踩在地上搜钱,我就没有多想的余地了,一口气冲过去,随手拿起某家店门口的扫把,灌满了灵力,对着踩老人的家伙翘着的屁股就是一个全垒打。随着一声响亮的“哎哟!”那个人摔了一个完美的狗吃屎,趴在地上,捂着嘴大叫,不动了。他的同伙见状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火气都冒到了发梢,他转头一看,“是你!”,似乎我这个人更加惹他愤怒,红血丝唰地爬满了他的眼球。他似乎想都没想,脚就抬起来了,一只快磨破的鞋底急速靠近我的脸。
我低头往前一窜,用扫把棍狠狠地戳了他的胯下。那个西摩在地上蜷成一团,捂着胯下,痛哭着打滚。
我远远地站着,问那个老人:“老人家,没事吧?”
老人慢吞吞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钱,和蔼地对我说:“我没事。谢谢你,我请你吃东西吧。”
周围已经聚起群众,我看见最开始倒下的西摩拿出了通讯玻璃。再不走的话,我要么被赶来的西摩暴揍,要么再次体验“吓跑人的快感”,于是我把自己第一次救了人的甜滋滋的心情藏在心窝底,把扫把一放,面无表情匆匆地跑掉了,对路人的询问一律不予理会。
离开了人群,来到我早已跑遍的小巷,和往常一样,一个人行走着,走向Trihhe家的方向。
但突然我的脚自己掉了个头,不行,我还不能回去。如果说那个西摩给弟兄伙打了电话,毫无疑问,那个老人将被一群西摩找上麻烦,我这不是害了人家吗?反正我已经被揍习惯了,再被揍一次又何妨?我可是连能够轻松砸通车顶棚的重击都打不死的,但那个老人呢?谁知道那群没心没肺的混混会怎么欺凌她?要是西摩发起横来,岂不把那个老人活活打死吗?
我快步往原来的地方走去,却发现原先熟悉的小巷竟陌生起来了,原本都是我走过的路,但它们却被一一连接起来了,就像是,以前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拼凑成的新的历史。
以前的记忆,
和现在的记忆,
拼凑成的,
新的历史?
“Criinl-233,下午好啊。”我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声音里面透着死一般的冰冷。
“你是谁?”是人都会这么问。
“别害怕,过来,继续往前,然后左拐。”
我往前走,这竟是我从来没有走过的路了,直直的,两侧都是高墙,阳光不大照的进来,前方的道路都融化在影里了。我走到巷道尽头,向左拐,里面的人把我吓了一跳,他全身上下全是黑的,黑的针织帽,黑的眼睛,黝黑的皮肤,黑的口罩,黑的围巾,黑的袍子,黑的靴子,一束孤零零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站在阴暗的巷子里,这种情况,换做谁都会毛骨悚然。
“你是……谁?”我又问了他一遍。
“我吗?真是肤浅的问题。我是Criinl-94。按道理说我已经死了,但为什么会活在这个年代,我也不太清楚。”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口罩里流出来,“你就当做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出现在了一个不该他存在的地方就好了。”
“你……已死?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一个死人,诈尸了的死人,而且死得很年轻,十八岁时死的。”他说得更直白了,“比起这个,你不更关心一下你是谁吗?”
“我就是我啊,如果你要叫我Criinl-233,那也没关系,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名字。我自己的名字叫……”
“我知道,你叫JtnBrekdn,被TrihheFn养着,而且你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这些我都知道。但你究竟是谁呢?你不想知道吗?”
“你知道吗?我究竟是谁?”我对他的话饶有兴味起来。
“知道个大概吧。但如果你想听的话,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吧。如果我能回答,我自然会回答的。”
“哦。是吗?那可多谢了。你觉得,活着,就是有生命的尊严了吗?”
“不是。如果被人们孤立的话就没有尊严可言了吧。要是连帮助别人的机会都没有,就更没有尊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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