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放风时间结束了,科林躺回到了牢房的床上,缓了好久,才恢复了一些元气。
他惊魂未定地睁着眼珠子,像一双死鱼眼,喉咙还依然疼得像给人揪住了一样。
“谢谢你啊,森。”科林咳嗽了一下,然后心有余悸地说道,“没有你的话,说不定我的下场会变得怎样。”
他就像一个懦弱的小孩子,被人欺负得流起眼泪,用牢里提供的粗布枕头擦了擦,颤抖着青肿的手臂,抱头泣道:“我想妈妈……”
陈森一只脚直直地放着,右腿弓成一个三角形,脚掌踩在被子上,轻轻地一拍一拍地用脚趾头敲着床架的铁栏杆。
他在想着心事。
伦纳德和劳伦斯说的话就像在他耳边重复,盖过了科林难听的啜泣声。
逃狱?
陈森向右转头看了眼那道狭小的通风口,还有上面长期没有清洗而布满的灰尘,即使是秋天,密闭的牢房里仍然有些闷热。
这里连一道窗口都没有,苍蝇都飞不进来,还谈什么越狱。
但说陈森不动心,那是假的。
八年。
每天吃着粗制滥造的食物,除了放风就是睡觉。他要在这里蹉跎八年的时间,才能出去见到自己的师父,还有唐人街的一个个街坊邻居。
今年已经二十了,再过八年,就二十八了。还没见过外面的日新月异的花花世界,就要人到中年了吗?
任谁也不甘心。
但是逃狱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它是极高难度的,不是随随便便地你想逃就逃。否则的话,监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逃狱不成反而多了几年刑期。
不敢赌。
也不愿意去赌。
这也就是拒绝伦纳德他们的原因。
一阵嘈杂的声响,扰乱了他的思考。
“镪镪镪……”
一个面相凶恶的囚犯站在牢房外面,用力敲着没有关上的铁门。他的脖子很粗,连在庞大的两肩上看起来就像没有了一样,睁着一双公牛般的大眼睛,鼻子上还套了一个铁环,给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得有些反光,热气从两个黑洞一样的鼻孔往外喷着。
科林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了点埋在枕头里的脑袋,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大汉,被他瞪了一下后更加不敢发出声音了。
陈森把垫在枕头下的手臂抽出来,摸了摸自己稍有些光滑的寸头,看到大汉只是瞥了眼科林,然后一直盯着自己,陈森问道:“你有事吗?”
“是你了,没错。”大汉就像半截巨塔,生了一副高大魁梧的身材,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迈着熊步走进牢房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森。
“跟我出来。”
大汉怎么看都像对他持有恶意,叫他出去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陈森张嘴想要拒绝这找上门来的麻烦,心里蓦然一动,竟又鬼使神差地离开床铺,站了起来。
他看了下战战兢兢的科林,在他的小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叫他不用过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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