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山,阿目甘和商队沿着大山的南路走了五天后,遭遇了一伙草原强盗的袭击。
发生雪灾或旱灾后,北方草原上的强盗常来这条商路上抢劫商队。
草原强盗就像雪山上的一阵狂风,顷刻间就会暴怒地席卷了商队。
商队们大多会有所防备,但面对剽悍的草原强盗,一群凶残的狼,饥饿的豹子,商人们毫无还手之力,转眼间就会尸横遍野。
今天遭遇强盗的这伙旭瑞王朝的商队,在这伙强盗离开时,商人们都毫发无损。
是阿目甘的存在改变了这一切。
这个所有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矮小消瘦肤色黝黑的罗旦婆王朝的僧人,在强盗们距离商队还有三十米远,有几个商人惊呼着“强盗来了!强盗来了!“的时候,一跃而起,飞跑上前,一声长啸,惊得强盗们纷纷勒住马头,停下来察看情况。
阿目甘喝住了一群强盗后,纵身跳到强盗马队前,然后身影一阵风似的从马队的一头飞奔到另一头。
两边的人都对阿目甘的行为大惑不解,他们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着阿目甘,他一起一落无比轻灵的身法深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后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马——?“,这时,两边所有的人才注意到前面一排强盗的马都倒在下了地上,马上的强盗跌落在地上了。
是阿目甘一跑一过,打倒了那些马。其实,那些马大多并没有死掉,只是被击中要害部位后晕死过去了,但就这状况已经吓退了这群强盗。
商队躲过了强盗这一劫后,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天天地向旭瑞王朝的腹地靠近。
这一天,商队进入了被称为“鬼魂之海“的莫拉里台尔大沙漠。
八百里的沙漠上,天无飞鸟,地无小草,商队走在烈日烤红了沙丘上,心如同悬在沸腾的汤锅上。
疲惫不堪的商队,在走到了沙漠中心地带不久的一天夜里,“鬼魂”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先是在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阵阵的低沉的哭泣声,然后,那阵阵哭泣声越来越近,时缓时急,时高时低。
沙漠上经常是风沙四起,风卷沙的声音,商队的人是听惯了的,但这天夜里听见的分明就是哭声,是一大群人在一起低声地哭泣,因为沙漠是没有人的,所以那哭泣声自然就是鬼泣声了。
阿目甘念诵佛经的声音不知是何时响起的,那用旭瑞王朝的语言念诵的经文一传入商人们的耳朵,他们惶恐不安的心立刻平静下来了。
这以后的几天里,鬼泣声音响起,阿目甘的念诵佛经的声音就会响起来,然后商队的人就都安心地睡去了。
商队的人都没想到一次真正的灾难就在这鬼泣声和诵经声中到来了。
那是个傍晚时分,一场大沙暴来临了,接天连地的黄沙和商队的马、货物,还有商人们一起在沙漠中飞行,他们一直不停地飞行着,最后都飞进了无边的黑夜。
大沙暴结束后,阿目甘在沙漠上找到会合了二十几个商人,他们又找到了十匹马,还有一些货物,但是没找到一个完整水皮囊。
残缺不全的商队重新上路了,饥渴之火一点点地在每个人心头燃烧起来。
为了减少消耗,商队选择了夜晚走路。
满天星斗,明月如银色的太阳高悬在空中,这两天,沙漠的夜晚亮如白昼。
可能是沙暴带走了所有的风,太阳升起不久,沙漠就成了一个大蒸笼。
嘴唇上干裂出一道道口子的二十几个商人,摇晃着枯干发烧的身体,倒在了烫人的沙地上。
阳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他们感觉就要被融化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是什么?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不知是谁恍惚中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澄清的湖水,用微弱的声音叫着身边的同伴。
“是湖水!”
“是的!我们有水喝了!我们有救了!”
有人惊喜地回应着。
几个人爬了起来,向着那片湖水慢慢地走去。
“回来!你们快回来!那是鬼魂的化身,那是虚幻的魔水。你们永远都走不到那里,你们会被活活累死的!”一个经常在这大沙漠行走的商人喊到。
阿目甘见那几个人不听劝阻,还是固执地向出现湖水的南方走去,就起身追上几人说:“唵嘛呢叭咪吽!几位施主!贫僧也听说过沙漠中有一种虚幻的景象,佛指引的方向在东方,几位施主跟我回头,佛一定能指引我们走出沙漠。”
几个人一见是阿目甘说话了,就跟着他回来了,阿目甘早已是他们心中的真佛了。
傍晚的时候,那片湖水果然就消失不见了,那几个人庆幸听从了阿目甘的话,不然他们现在可能已经累倒在遥远的途中,根本没有体力再回来了。
这天夜里,星月隐藏起了光芒,似乎有一些黑影一直尾随在商队后面,商人们一回头,就看见一些跳动的火焰,如同是鬼魂手里举着的火把。
精神恍惚的几个商人们吓得摊到在地上,不能走路了。
阿目甘坐在最靠近鬼火的队伍的后面,高声朗诵:“嗡啊吽!这是金刚总持的根本咒;嗡阿吽!代表佛的身密口密法密;嗡啊吽!这三字咒能降服人间地狱的一切妖邪恶鬼;嗡啊吽!这三字咒能保佑一切心向我佛的生灵!嗡啊吽!施主们!跟我一起念——嗡啊吽!嗡啊吽!”
摊到在地的商人们都大声念诵:“嗡——啊——吽——!嗡——啊——吽——!……”
恐惧感在商人们心中消失了,他们都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念诵着“嗡啊吽”。
第二章额脱巴厄草原
阿目甘和商队走出了莫拉里台尔沙漠后,又走了两天的路程,就告别了商队,独自走向了东北方向的额脱巴厄草原。
额脱巴厄草原是旭瑞王朝八大王之一的草原王赤斤勃可汗统辖下的最西边的一个草原,这里将是阿目甘传播佛教的第一站,而后他还要走遍草原王赤斤勃·布什克图统辖下的十几个草原的许多部落传播佛教。
阿目甘走进额脱巴厄草原,先来到了呐兀老部,他见到的第一个草原人是正在牧羊的瘸腿男子。
瘸腿牧人把阿目甘当成了贩卖羊的,就向阿目甘夸赞说他的羊是呐兀老部里最肥壮的。
阿目甘看着在坡上吃草二十几只羊,微笑着说他要到部落的中心地带去。
瘸腿牧人以为阿目甘没有相中他家的羊,但他还是热情地把阿目甘带到自家的帐篷里。
进了帐篷,阿目甘脱掉外衣,摘掉帽子,露出了僧人的装束。
瘸腿牧人吃惊地看着阿目甘。
阿目甘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瘸腿牧人说:“我听部族的人说过,南方的旭瑞王朝都信奉佛教。我们呐兀老部的牧人都信奉萨满的天神,我们经常拜祭的周围的几个山神,山神就是住到人间的天神。”
阿目甘问:“施主!你们呐兀老部从来没有来过僧人吗?”
“我听说来过几个僧人,但他们一直都和酋长和族长,还有军队的大官们在一起。现在可能只剩下一个僧人,住在酋长家里。”瘸腿牧人说。
这天夜里,阿目甘住在了瘸腿牧人家的帐篷里。
半夜时,狗的叫声惊醒了帐篷里的所有人。
阿目甘和瘸腿牧人出了帐篷,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他们看见几个狗一样的黑影飞蹿进了羊圈里。
“有狼——!”瘸腿牧人大叫一声。
阿目甘迅速跳进羊圈,来到那几只正在扑咬羊的狼的身前,一掌一掌地都打在狼后颈上。
跳进羊圈的一共有十匹狼,它们转眼之间,被阿目甘打晕在地,起不来了。
这十匹狼中有六匹是壮狼,四只小狼,都是一个狼家族的。
以瘸腿牧人的力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匹狼咬死吃掉他家的羊,不然他就会被咬死。
瘸腿牧人家的羊有一只被咬死的,两只重伤的,还有几只羊受了点轻伤。
阿目甘救了瘸腿牧人家的羊,避免了他家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瘸腿牧人看了自家的羊后,就给阿目甘跪下了。
阿目甘扶起瘸腿牧人。
瘸腿牧人哭泣着说:“大恩人啊!我出生时就有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眼睛也看不见太远的地方。五岁时我从山坡上意外跌落下来,摔断了腿,没做任何治疗,我躺了好长时间,等我能走路了,我发现我的腿瘸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结婚离开了家里,只剩下我这个眼睛和腿有残疾的人,靠年迈的父母照顾。我三五岁那年,族里有人把一个四十多岁的哑巴女人介绍给我,这个女人一年前死了男人,带着两个孩子。父母没有告诉我,就让那个又老又丑五大三粗的寡妇来到了我家。我心里很委屈,我跟父母说我这辈子不想结婚了。最后我拗不过父母,就娶了那个寡妇。那个女人虽然是个哑巴,但身体强壮,是个好劳力,家里的活她一个人全干了。族里的人都笑话我,有的孩子一见我就喊哑巴媳妇来了。我受不了这口气,就来到了部落的边缘上。父母知道我委屈,就把家里的十几只羊都给我了,然后又去我的几个兄弟姐妹家要了十只羊,也都给我了。我们部落人多势众,又有数量众多的军队,狼从来不袭击牧人的牛羊。我看这一带的草长得特别好,就在这安家了。头几天就有一只狼来偷吃羊,我连喊带叫吓跑了狼,我以为那是偶尔路过的狼,就没放在心上。今天,大恩人!要不是你打倒了那十匹狼,我家的羊不知得死多少,羊就是我们牧人的命啊!你救了这一群羊,就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今天狼要是吃光了我的羊,我们一家四口人只能去死了!”
阿目甘对瘸腿牧人说:“施主!你的世界里,充满了痛苦,佛说三界内有三苦、八苦、无量诸苦:生老病死爱恨离别之大苦,百千欲念不得实现之中苦,自卑、猜疑、嫉妒、忧虑、焦躁、苦闷、压抑、屈辱种种情绪啃食心头的小苦,佛的使命就是要解除世人这些痛苦。”
瘸腿牧人问:“佛能解除世人的这些痛苦吗?那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天神啊!”
阿目甘说:“佛不是天神,而是人,但佛是觉悟了痛苦烦恼的根源并能彻底从痛苦烦恼中解脱出来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能成佛。”
瘸腿牧人说:“阿目甘!你是佛吧吗?”
阿目甘说:“我是佛的使者,我来草原,是宣传佛法的。”
瘸腿牧人说:“阿目甘!我相信你说的佛法的力量,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残疾人,我愿意做你的弟子。”
瘸腿牧人听从了阿目甘的劝导,带着全家回到了部族里,回到了父母的身边,他要在痛苦的根源里,寻找解脱的方法。
瘸腿牧人不再害怕痛苦,阿目甘告诉他吃苦就是修佛布施行善业,吃苦多了,来世轮回才能不入地狱、饿鬼、畜生的恶道。
阿目甘随着瘸腿牧人来到了他所在的呐兀老部,呐兀老部是额脱巴厄草原几个部落中人口最多实力最强的一部。
阿目甘在呐兀老部开始了他的传教生活,他从一个帐篷里出来,就立刻走向另一个帐篷。牧人居住的帐篷比较分散,阿目甘每日在日出日落之间,都沐浴着秋风,在草原上用双腿连接了一个个帐篷;星斗满天时,牧人帐篷的油灯旁,阿目甘还在舒缓地讲述着释迦牟尼佛的历尽艰辛摆脱痛苦的故事。
听过阿目甘说佛法的牧人,都深深地感悟着人生的痛苦烦恼,不知不觉中每日念起了“唵嘛呢叭咪吽”。
阿目甘行走在草原上,身边总会跟着一些忠诚的信徒,在他们的帮助下,阿目甘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呐兀老部所有下层牧人的帐篷。
“唵嘛呢叭咪吽”的声音很快传到了呐兀老部酋长格来绰·孛颜和部落军队首领嘎卓的耳朵里。
起初,呐兀老部的两个头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草原王赤斤勃可汗统辖下的整个大草原是归属于旭瑞王朝的,而旭瑞王朝历来是大力倡导佛教的,所以草原王也允许僧人在各个草原上传播佛教。
后来,呐兀老部的两个头人都坐不住了。
居住分散的牧人们在晚上搞起聚会,他们在一起交流从阿目甘那里听到的佛法经验。
阿目甘从来没有来过军队,但军队里的士兵大多学会了念“唵嘛呢叭咪吽”的咒语。
军队首领嘎卓先去找了酋长格来绰·孛颜,说出了对军心与战斗力的忧虑。
酋长格来绰·孛颜说:“嘎卓!我们呐兀老部的四个最大的氏族部落里都有一个旭瑞王朝派来的僧人,我们的氏族里住着个叫持慧的僧人,你认识他的。持慧的帐篷离我这里不远,我先让他去到你的军队,然后再让他去牧民那里,最后让他直接找到那个来我们呐兀老部传播佛教的僧人,等持慧了解了全部的情况后,我们再决定采取什么措施。”
几天后,持慧回来见了格来绰·孛颜和嘎卓说:“两位大人!贫僧给你们带来了很好的消息。现在,我们的呐兀老部的很多牧人都信了佛教,他们心中有了只为解除人间痛苦烦恼的佛菩萨的影子,这使得他们能更加平静地去面对草原恶劣的环境,去平静地忍受饥饿与一切灾祸,佛菩萨让他们更加理解了痛苦烦恼的意义。今后,呐兀老部的牧人会变得更团结,更有生命力,这应该是两位大人最希望看到的形势。”
酋长格来绰·孛颜和军队头领嘎卓听了持慧的话都兴奋起来。
酋长格来绰·孛颜说:“这么说来,我们是要好好感谢那个来草原传播佛教的那个僧人了!”
持慧说:“酋长!那个僧人叫阿目甘,他是从遥远的罗旦婆王朝来的。我在京城寺院里听说过他,他是佛教圣地罗旦婆王朝当今的第一高僧大德。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我两年都没有完成的传播佛教的使命。”
……
几天后,持慧把阿目甘带到了酋长格来绰·孛颜的帐篷里。
酋长格来绰·孛颜向阿目甘深施一礼说:“高僧!辛苦了,感谢你来我们草原,带给牧民们福音。”
阿目甘双手合十还礼说:“牧民的福音就是草原的福音,草原的福音就是人间的福音,人间的福音就是佛的福音。唵嘛呢叭咪吽!”
酋长格来绰·孛颜听了阿目甘的话,连忙大笑着说:“高僧说得好!希望你能长住在我们呐兀老部的草原,教导我的牧民,教导我。我现在就有个问题向高僧请教,我们这里的僧人持慧一张口就念阿弥陀佛,你刚才念的什么什么妈红,是什么意思?”
阿目甘说:“我念的唵嘛呢叭咪吽是六字大明咒,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象征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念六字大明咒能消除斗争苦,生老病死苦,畜生役使苦,饿鬼饥渴苦,冷热地狱苦。”
这天晚上,酋长格来绰·孛颜和阿目甘两人在自己的大帐里,进行了彻夜长谈。
酋长格来绰·孛颜也常听持慧讲经论佛,但大多没能听入心里,而阿目甘说的佛法打开了他多年来累积的一个个心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二天,酋长格来绰·孛颜找来了妻子和几个儿女,他想让家人见识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智慧无穷的高僧大德的风采。
酋长格来绰·孛颜一大家十几口人,看了这个又矮又瘦肤色比牧人黑了几倍的僧人,都显出了鄙夷的神色,但是当他们与阿目甘在一起度过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之后,所有人都喜欢上了阿目甘。
阿目甘和酋长格来绰·孛颜的家人一起喝着奶茶,吃着一种草原上珍贵的带馅儿面食,其乐融融。
酋长格来绰·孛颜看着阿目甘带给家人无比的快乐,心中打定主意,他一定要把阿目甘留在额脱巴厄草原,留在呐兀老部。
中午时,额脱巴厄草原的另一个部落绥奴部的酋长律温陀派人来找酋长格来绰·孛颜,去商讨部落联盟事情。
酋长格来绰·孛颜临走时告诉阿目甘再在他家住上几日天,他三日内一定赶回来。
酋长格来绰·孛颜离开部落的第三天的早晨,酋长的小儿子提议要去打猎,酋长的儿女们纷纷响应,只有三儿子恩轰垒跳出来反对。
恩轰垒智勇双全,是酋长最宠信的儿子,是未来最有希望接任酋长位置的呐兀老部的青年领袖。
恩轰垒两年前迎娶了草原王赤斤勃可汗的七女儿,成了统辖整个玛呼查大草的旭瑞王朝的草原王七大军帅之一的赤斤勃可汗的女婿,其地位在呐兀老部,只在父亲酋长格来绰·孛颜之下,所以恩轰垒一说反对打猎,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酋长格来绰·孛颜每年秋天都要带着家人去山林里打猎,山林里有野兔黄羊鹿,但也有狼野猪豹子马熊,为了保护家人,酋长每次打猎都要找部里的军队头领嘎卓借来二百弓箭手当护卫。
现在父亲去了绥奴部落,失去的父亲的保护,一些孩子和仆人组成的队伍进山是很危险的。所以恩轰垒才一口否决了弟弟进山打猎的提议。
恩轰垒的妻子草原王的女儿忽然对恩轰垒说:“我来呐兀老部快三年了,还没有进过山林打猎?第一年你们出去打猎,我没好意思跟着去,第二年打猎时,我们的儿子才出生半年,我不忍心丢下他去打猎,今年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进山打猎!”
恩轰垒爱惜地看着妻子说:“我父亲一两天就回来去,那时我们再去打猎吧。”
“父亲回来,我们就要受限制了,不能尽情地玩耍了,我要你现在带我去!带我去吧!”恩轰垒的妻子把丈夫拉到大帐一边,用只有丈夫能听到声音央求说。
恩轰垒摇摇头,又无奈地点了点头,草原王的美丽的女儿娇羞地推了一把丈夫。
恩轰垒到军营向头领嘎卓借来了二百弓箭手,带着妻子和几个兄弟姐妹,十几个奴仆,还有阿目甘一起奔向四十多里外的山林。
今日的额脱巴厄草原碧空如洗,蔚蓝的天空深远得令人目眩。
草原上没有风,二百二十多人组成的马队,化作了一股疾风,迅速地刮过草原。
牧人大多是一会走路就学会了骑马,所以牧人们都是技术精湛的骑手。
马队在离开呐兀老部最外围的帐篷二十里地的山岗上,就开始猎杀出现的野兔。
执行保卫任务的军队来的二百弓箭手是不参与打猎的,他们只是跟在酋长家的儿女们的身后,心情放松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酋长的家人们的打猎范围只是在这一片千百里山林的边缘地带,能见到的就是野兔狐狸黄羊山鹿,偶尔见到的孤狼都被人的气势吓跑了,对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的狼群豹野猪马熊都在深山老林的深处,而且还是大多在夜间出没。
酋长的家人们打猎的区域是比较安全的,所以弓箭手的头领才敢让弓箭手们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跟随着。
意外的险情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发生了,突发险情的地点就在离开呐兀老部牧人帐篷八十多里地的山林里。
酋长的家人们不断地深入进山林的边缘地带,渐渐地走到了离开呐兀老部牧人帐篷五十多里地的地方,就在这时,山林里走来了一群黄羊,酋长的家人们兴奋地开弓射箭,有两只中箭的黄羊拼命地往山林里边跑,酋长三儿子恩轰垒的妻子草原王的女儿带头跑在最前边,恩轰垒已经喊不住她了。
因为是在山林里,马是跑不开的,酋长家人们追了二十多里地也没追上黄羊。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到了山林较深的地方,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山林里显得很昏暗。
弓箭手的头领着急了,他已经几次劝阻恩轰垒这里有危险,应该往回走了。
恩轰垒说服妻子及家人们掉头想撤出山林时,危险一下掉到了他们身边。
一只嘴里叼着狼崽的豹子带着一群狼冲撞了过来,当时那二百弓箭手都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他们是隔着酋长的家人看见了豹子和狼,不能开弓射箭,而酋长的家人们以及弓箭手的头领和阿目甘十多人都下了马,在调转马头。
原来那只壮年豹子出来给幼豹觅食的,它趁两只母狼防范大意时,扑倒并叼起了一只刚刚学会站立的狼崽。其中一个母狼见孩子被一只豹叼走了,就大叫起来,附近密林休息的同一家族的四只大狼公狼闻声赶到,和两只母狼一起去追赶豹子。
豹子和追赶的六匹狼在经过了别的狼家族的领地时,引起的其他领地狼的不满:那豹子来到我们的领地了,你们怎么还在追赶呢?
几只被激怒的领地狼也开始追赶自己领地上的豹子了,追赶了一阵后,又有新的领地狼加入了追赶的队伍,狼越聚越多,豹子害怕了,它跑错了方向,直奔着远离栖息地的山林外狂奔起来。
豹子慌不择路地撞上了酋长的家人时,后边追赶的狼已经有三十多只了,而且全部都是壮狼。
豹子紧挨着恩轰垒的妻子草原王的女儿跑了过去,后边的群狼躲散不及与酋长的家人还有弓箭手的头领、阿目甘撞到了一起。
狼突然撞见到了人,张口就咬,人见了狼群都吓得跑不动了,摊到在地上。
弓箭手的头领和恩轰垒没有倒下,他们拔出腰刀去砍狼,但他们只能顾得上应付扑向他们的狼,无暇救援别人,而那二百弓箭手一时间又不在狼群这里。
阿目甘在狼群冲过来时,长啸一声,在群狼发愣的刹那间他冲到了恩轰垒妻子草原王女儿的身前,一掌击倒了扑来的一只大狼。
在那二百弓箭手挥着刀赶过来砍跑狼群之前,阿目甘一掌一个地打晕了十多只扑上来撕咬酋长家人的壮狼,其中两次救了恩轰垒妻子草原王的女儿的。
酋长家人中只有最小的儿子的脚被狼咬了一口,其余的人完好无损。
……
呐兀老部酋长格来绰·孛颜从绥奴部的酋长律温陀那里回来时,得知了阿目甘救了他一家人,并两次救了草原王的女儿后,就带着呐兀老部的所有家族长,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请佛仪式,正式的把大日如来、不动如来、宝生如来、阿弥陀佛、不空成就如来、文殊菩萨、金刚手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普贤菩萨、四大护法神、十六金刚罗汉请到了额脱巴厄草原上,与草原上的转时神、转世神、灵魂神、雷神火神、八大山神、四大河神、虎神……居住在一起了,佛教的佛、菩萨与草原的诸神居住在了草原的上神界。
阿目甘被酋长格来绰·孛颜尊称为降魔罗汉,罗汉是佛祖留在世间弘扬佛法利益他人的佛使者,佛教就这样在额脱巴厄草原落户了。
请佛仪式结束后,阿目甘向酋长格来绰·孛颜表示了由衷的谢意,然后就告辞说要去额脱巴厄草原的绥奴部。
酋长格来绰·孛颜极力挽留着阿目甘,但见他去意已决,就对他家的恩人说:“阿目甘!你是草原上的降魔罗汉!愿你把佛法传遍整个草原!绥奴部住在额脱巴厄草原的通溪呢河边,世代与呐兀老部是盟友,绥奴部的酋长律温陀与我是结拜兄弟。我写一封信给酋长律温陀,你在绥奴部传播佛教,就会得到酋长的全力帮助。”
阿目甘拒绝了酋长格来绰·孛颜的帮助,只身一人走向了通溪呢河边的绥奴部。
阿目甘在额脱巴厄草原的绥奴部里停留了一个多月,他拜访了两万军队的军帐以外的大部分牧人的帐篷,之后他就离开了绥奴部,酋长律温陀一直把阿目甘送出了绥奴部,送出了额脱巴厄草原。
第三章喀卡次兰草原
阿目甘离开了额脱巴厄草原,进入了另一片更大的草原——喀卡次兰草原。
喀卡次兰草原是玛呼查大草原的几片草原中最大的草原,整个玛呼查大草原的王者赤斤勃可汗的部落,就生活在喀卡次兰草原的鹿儿甸河流域。
阿目甘进入喀卡次兰草原时,已是初冬的季节。一场持续了两天的大雪正在覆盖着漫无边际的大草原。
阿目甘正是在这场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来到了喀卡次兰草原的五大部落之一的突喇部。
阿目甘满身是雪,狂风搅动雪花遮住了他的双眼,耳畔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羊的叫声。
一群羊冲着阿目甘跑过来,阿目甘下马按住了前边的两只高大的羊,调转两只羊前进的方向,他把这羊群带了回去。
阿目甘带着羊群很快遇到了前来找寻羊群的人,阿目甘把羊**给主人后,又骑着马跑向了远处。
从上午到下半夜,阿目甘顶着大风雪,一直在帮助突喇部的牧人找回跑散的羊群。
天要亮的时候,阿目甘才和一个牧人来到了一个居住点,这里一共聚集了十二家牧人。
阿目甘在帐房里边喝着热乎乎的奶茶,吃着干肉,边开始传授佛法。
牧人们很快就接受了阿目甘讲说的佛法,一个年长的牧人对阿目甘说:“我们草原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大雪灾,而最近八年都没有过大雪灾了,今年这场坐冬雪异常凶猛,只怕今年要有一场极大的雪灾啊!”
另一个牧人说:“大雪灾到来,一个人在草原上走十分危险,到处都有难以发现的大雪窝子,一旦掉进去就很难出来,人会被憋死冻死;大雪灾一来,无处觅食的狼就会成群结队地走出山林袭击牧人和牛羊。”
先前说话的年长的牧人又说:“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和东部地带的雪灾是最大的,而你之前去过的额脱巴厄草原的雪灾要小得多。所以你还是不要到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和东部去了,等到冬季过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阿目甘没做任何停留,毅然决然地向着喀卡次兰草原的中部走去。
十天后,喀卡次兰草原下了第二场大雪,第二场大雪后的第八天又下了第三场大雪。
阿目甘艰难地在白茫茫的草原上行走着,在牧人的帮助下,他把佛法传到了突喇部大部分牧人的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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