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攘着唔咽声,他一遍一遍的磕着头,求着,希望能借车给自己,去趟医院。路上,老陈也顾不上额头磕出的血,摩托车的轰鸣声盖过了老陈的抽咽声。那一阵轰鸣声飘得很远,很远,就像老陈的心,早已落在了医院里。
来不及停好车,老陈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医院,咆哮着,几个年轻的护士被吓得躲进角落里。
老陈就像一头醉酒的野兽,除了嘶吼,他也找不到什么办法,来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悲伤与愤怒了。他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炸了一般,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急救室门前,每一个路过的,推走的车,他都要看一眼,就怕是自己的妻子。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就是不见熄灭,老陈就空洞的看着那个灯,他也知道,如果灯熄了,他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或许是妻子手术成功,又或许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医生走了出来,孩子没保住,以后想再有孩子也很难了。妻子倒救回来了,腿受了伤,以后走路可能会有影响。老陈听了慢慢的靠着墙滑到了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妻子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脸色苍白,老陈扑过去,抱住了她,差一点他就失去了她。
后来妻子醒了,得知孩子没了,她没说什么,可是眼里渐渐的失去光。出院,回家。老陈忙得不可开交,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期盼了许久的大案子,竟让自己失去了孩子。
可是,灾难就像认准了门似的,一直抓着老陈不放,妻子承受不住打击,跳河了。
河水很凉,那时的月色更凉,抱着妻子,老陈怎么也不敢相信,没有几天自己就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他不再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妻子的丈夫了。一瞬间家破人亡,老陈的天塌了。他止不住的哭,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弥补。
?妻子葬礼,老陈麻木的对来吊唁的人答谢,眼神空空的,他没有哭,好像眼泪在那个夜晚就流尽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男人渐渐的招架不住。他也不知所措,他只是一个平凡人,只想有个平凡的生活,但生活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陈为妻子立了碑,老张头和老陈扛着蓉儿的棺,一步一步的朝山上走去。老陈呜咽的声音在山里回荡,老张头没说什么,只是抬着棺。
两人忙了很久,累了,老陈就靠着妻子的棺,述说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墓修好了,碑上刻着“爱妻文蓉蓉儿之墓”,右下角刻着老陈的名字和未出生的孩子的名字,陈遇蓉,老陈这一辈子得到的最大眷顾或许就是遇到了自己的妻子。
后来,旁边还有两座墓,老陈修的,一座是孩子的,一座却是自己的,活人给自己修坟,是很荒唐。
可能,老陈早就在那个夜晚彻彻底底的死去,陪着自己的妻子孩子,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下山时,老张头扶着老陈,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后来还回去了一次,才慢慢的趁着月色下了山。
回去后,老陈买了礼物和花送给了医院里的护士,祈求原谅。他把文蓉的父亲接到了家里,侍奉着老人度过了余生。安葬好了文蓉的父亲,老陈又成了一个人。
他也没有续弦,只是专心的想破了这案子,时间冲淡了一切,一切都烟消云散。案子成了悬案,老陈也老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除了床边的妻子的照片,他再也没了什么安慰。偶尔老张头会去找老陈喝酒。
散后,老陈一个人在床边哭成了孩子,他念叨着妻子的名字“蓉儿,你还好吗?我好想你”就这样日复一日,人老了。所有的事物都在变化。
“一见故人笑,亦见故人老。”
黑夜盖过了月亮,黑漆漆的生活如潮水一般压在老陈的身上。
?故事到这里就停了,老张头和梁成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车里更安静了些,老张头又把眼光投向窗外,一切熟悉的事物都在倒退而去,变得陌生,突然就迷茫了起来。
他此刻似乎又想到了如苏,多希望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女在自己的身边。 梁成看着前方,不知道老陈的故事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少感触,只是握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一些,眼里多了几分坚定。
向日葵在风里招摇着,一片花瓣慢慢的飘落了下来,落到水里,也落到了梁成的心里。只有向日葵才会仰望着太阳,希望总是在心里悄悄的滋生。
?回到家,梁成也没坐一会,摸了摸如苏的头,如苏给了他一个白眼,但也没有反抗。梁成开心的像个孩子,笑了笑,把路上买好的糖拿给了如苏,就自己开车走了。
老张头没说什么,就看着自己的孙女发呆。这就导致了如苏十分疑惑,不得不去照照镜子。
“嗯,脸上没有米饭,老头看来老年痴呆了”如苏心里想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会如此爱恋的看着自己。
一双大手突然就放在自己的头上,如苏呆了呆,正准备往后踹一脚,可回头看了看,却对上了老张头的眼神。眼里包含着许多东西,有无奈,有苦楚,但她看到的更多是希望,是老头对自己的希望与爱。
她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相比起梁成,老张头的手更粗糙些。对于如苏来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老茧的来历了。为了撑起这个家,老张头也吃了不少苦头。
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都不容易,每一个夜晚,或许不止只有黑暗。那点起的灯下,总会有一个灵魂在哭泣。每个人都卸下了伪装,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去痛斥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如果人生在世,真的有神明,那就请你听听这些灵魂的无奈吧。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