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
老爷子好像触电一样,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说话也说不稳,紊乱的呼吸就像是一阵阵风,吹得他胡子飘得乱七八糟。
李子树看见自己太爷爷如此状态,心里确实很不是滋味,并且有两三分后悔,他要是撒不好这个谎,老爷子心里该有多难受?
但是既然这谎话已经说了出来,也就由不得他了。还好他心里面早已经有了腹稿,不至于有什么大的纰漏。
“我说……有七个人,给我托了梦……他们说……”
李子树硬着头皮在老太爷锐利的眼神之下说话,不由得声音结巴起来。
“你等等!”老太爷缓过神来,把李子树叫住了。
“那七个人……什么模样……是不是?”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手里把茶杯捏的紧紧的,脸上终于变得神色。
“那七个人……有个叫许三多的,是个矮个子,说话有些傻气……”
完了!上辈子太爷爷去世的时候没说过那七个抗·联战士的相貌啊!这让他可怎么办?于是脑子乱转,只能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他是姓徐,不过叫啥名字我也忘了!这都快六十年了啊!”老太爷这一瞬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好像一个强撑着场面的人,看见了自己的债主一样,连腰板都直不起来了。
李子树把老爷子的烟袋捡了起来,心里却跳个不停,这算啥?歪打正着还是狗屎运?
“他们……都说了啥?”
“他们说……他们不怪你!”李子树总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他就想用这句话来劝老太爷呢。
“不怪我……他们怪不怪我有啥用?……有啥用?”
老太爷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面上皱纹颤动。
“我知道……都是些大英雄,他们死得其所……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多窝囊啊!”
骂着自己,李砍马这个硬气了一辈子的老人,眼眶也湿润起来了。
“太爷!太爷!您别激动啊!你听我说啊!”
李子树顿时慌了,这要是老太爷一激动有个好歹的,他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李砍马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不过脸上还是那一副硬板的神色。
“树苗……他们……真的这么说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李子树神情真挚极了,不愧是多年的人渣,说谎的时候能比说实话还底气足。
“不过……太爷,我想知道那几个人都是谁啊?为啥身上伤痕累累的,看起来好像伤兵……”李子树说完后,期待着老太爷的眼神,这才方便他随机应变,或者说方便他随时造假。
“那七个人啊……”
·
“诸位都是大英雄!抵抗外敌,死不屈服,真汉子!”李砍马举起酒杯,给对面的七个人敬酒。
“算啥英雄,都是看不惯鬼·子祸害咱们百姓而已,当土·匪的,不过是打家劫舍,少伤人命……不像这帮鬼·子,都他·妈是畜生……”
“那群王八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杀人……就不怕死后下地狱?”
“是啊,平时去城里,也总是能看那些RB侨民,一个个点头哈腰的,为啥他们当兵的这么狠呢?”
“谁他·妈知道?听说是什么‘武士道’来着,贼不是人!”
这几个战士,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是说话间很有生气,喝起酒来也是毫不含糊。
“老李大哥!我们也敬你一杯……来!你也是真汉子!”
那时候李砍马还是经常笑的,只不过笑起来很难看。
正在几人酸菜猪肉配辣椒吃的正香的时候,李砍马的儿子,李栓柱敲门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虎头虎脑的。
“小犊子!没看你爸我正喝酒呢么?干啥?”李砍马撂下筷子,酒意上头。
“爹!村头鬼·子来了!”
这一句话,瞬间让满屋子的人心里凉了半截。
“你说啥?你要是给老子扯谎,看你老子我不打死你!”李砍马的眼睛真的红了,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真的!爹!好些穿黄皮,拿长枪的!你说那不就是鬼·子吗?”
这下子几个战士坐不住了,拿枪的拿枪,掏子弹的掏子弹。
“老李大哥!哪儿有地方,能让我们躲躲……”
现在可谓是十万火急,丝毫耽误不得。
“我家后院有柴火垛,上面全是雪,鬼·子想烧也烧不着,柴架子下面有点空子,躲七个人没问题!”
几个战士正要行动,却见李砍马给了他们一个纸包。
“拿着!这里面是熊粪和老虎粪……鬼·子警犬不敢闻……我他·妈见过鬼·子的警犬,不好惹!”
几人赶紧行动躲藏,李砍马让他媳妇去掩盖好,女人心细,不容易留下马脚。这鬼·子可是从不含糊,这要是被发现了破绽,这几个战士自然是跑不了,他们一家恐怕也要陪葬。
他回到屋里,赶紧把桌子上的空碗和菜盘子,收拾一下,免得让鬼子发现,收拾妥当了,就连屋里面没什么痕迹,他又撒了一把熊粪,然后就要在院子里也撒上。
“栓柱!你快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假装捡柴火就行……你他·妈快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肉呢?记住了!啥也别说!啥也别说!记住了!”
李栓柱匆匆跑了出去,李砍马这才和老婆一起在院子里撒熊粪。
“他·妈·的!这帮鬼·子属狗的,鼻子真t灵,这边才歇了一晚上,那边就t来人了!”
他老婆只是埋怨:“就你这人事多,上次藏那些个***,差点被镇里的保安大队抓到,你说你花了多少大洋才摆平?这回你更绝,连抗·联的人都敢藏……天老爷啊!千万不能露馅啊!那些个鬼·子可都是畜生啊,听说生吃小孩肉的……”
村口。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
一个队长弯着腰问着李栓柱,他的中文很别扭,有一种血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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