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之声自远而近,急如暴雨。
这是在卧龙山的山下,百十号人团团堵在上山的通道口,与一批火色衣着的人厮杀的天昏地暗,四下遍地横尸,血溅如流。
“魔教妖贼,一个都不要放过!”一道声音洪亮如钟,脚下急点十三下,已经追出几十丈远,白光暴闪,血洒半空。逃在最前的那人应声倒下。
饮血的剑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中散发着阵阵寒冷,伴随着中年男人转身,被他拦截身后的数十人个个大惊失色。
忽然听得一人道:“崔掌门,好一个‘燕子十三点’!”语气中颇有几分赞叹,说话的人同样施展轻功,从远方飞跃过来。
这人飞跃而来时,手中长剑连闪几下,立时毙命三人。
崔隐笑道:“顾掌门的‘飘絮剑法’也练得如此绝妙了。”
顾世行剑锋一转,指向那些余下的人,说道:“今日就把这些魔教妖贼杀得一个不剩!”
崆峒派门弟听到师父下令,都刷刷的抢身冲来,一时间淹没了那些孤立无援的魔教妖贼。
崔隐望向山顶,烟火弥天,说道:“顾掌门,我们两派对付的仅是烈云总舵,西山、华山对付的应该是烛龙和白鹤两大总舵,他们两派已比我们先抵达山上,看来我们也不能慢下了。”
顾世行道:“剩下银蛇和赤鬼两大总舵应该是与少林恒山两派交手,也不知他们两派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两人心情凝重,一言不发地往山顶奔去。
山顶上有一座构造宏伟的石殿,宽敞的殿外站着莫约六十人,均是长剑在手,身上都染有血渍,脸上颇显疲惫之色,显然是一路杀到山顶来的。
一个男子领着几人从殿内趋步出来,一面说道:“师父,殿内都找遍,没看见一个人。”
李峋山眉头一皱,陷入沉思,说道:“我们六派集结,围剿冥教之事江湖上从未有人知道,眼下冥教总坛却是空山一座,他们显然是知道我们要袭山围剿,否则又如何能在段时间内撤出卧龙山还不被我们发觉。”
他是中原六大门派之首西山剑宗的宗主,此次围剿是由他师父在十八年前的第二次华山论剑的时候首次提出,时隔十八年才等到最佳时机,围剿计划理应是天衣无缝,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颇感突兀。
他们此行围剿本是十拿九稳,只因两年前少林派的无一神僧在天枢峰与冥教教主独长行天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战,此战无一神僧倾尽毕生所学“大须弥掌”和“罗汉通天指”共计两百余招,终于逼得独长行天施展《冥音梦魂大法》。
无一神僧固然身死人手,但独长行天也因此身受重伤,功力大减,没有三五年载根本难以恢复,所以如今正是他元气大伤之际,围剿最佳之时,但当下之变故,是他们百密之一疏,此行居然扑了一场空。
李峋山忙对身边的一个束发少年说道:“长青,你赶快下山告诉少林派方丈和恒山派师太,叫他们守在山下,留意山下各处,以防冥教有密道下山。”
被呼作“长青”的少年领命下山。
李峋山道:“陆掌门,你觉得冥教是如何能知道我们六派会在今日突袭?”
陆之庄摇头道:“此事必有蹊跷,山中也定有端倪,我们自山下上来,一路都有冥教的各大总舵拼命阻挡,显然山上还有值得他们留下的东西。”他是华山派掌门人,六派当中属他心思最为缜密,但面对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也是苦思不解。
“师父,我和三哥再进殿看看有没有什么密室密道之类的。”殿内出来的那个男子说道,他是西山剑宗六侠排行第四的方中庸,字文和。
刚才进殿他们一心只是提防殿内的埋伏,对于密室密道却没有想到。
剑宗六侠俞子莲道:“师父,如果殿内真有密道,那么冥教是不是给我们摆下了一个空城计,再从山下反向包围,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此话一出,不少人面面相觑,各有张皇之状。
李峋山还没说话,陆之庄便一口否决了他,说道:“他们这是多此一举,以这卧龙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大可不必如此,况且冥教的护坛使者‘金童玉女’和黑白双煞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角色,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袭山,肯定会严防部署,设下重重陷阱,绝对不可能这般简单就攻上冥教总坛。”
“除非他们是匆匆得到消息,来不及号召各舵舵主,加上如今冥教教主独长行天功力尚不如鼎盛时期,我们六派集结又是锐不可挡,他们闻风丧胆,所以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峋山满腹狐疑,说道:“既然如此,冥教为何还要留下这么多总舵来阻挡我们上山,这样岂不是让他们白白送命吗?”
陆之庄道:“这就是枢机之所在。”
要知能挡住六派的不仅是卧龙山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有冥教的五大总舵,他们几乎留下了各大总舵中所有的坛主、堂主及香主,教徒百众来守住山上要道,与六派拼杀。
李峋山发愁道:“此战我们虽然攻上冥教总坛,大伤其元气,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斩草除根,犹有东山再起之日。”
忽然间,殿内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一道人影遂从殿内飞快窜出,朝殿外奔逃。
李峋山和陆之庄不约而同地追去,那身影的速度不快,但在曲折的山路中忽隐忽现,仗着对崎岖的山路了如指掌,竟让两个赫赫有名的掌门人久追不上,两人都不禁大掉颜面。
陆之庄暴喝一声:“兀那小子,快快停下,不然吃上我一掌,叫你便即丧命!”
前面那人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在乱林横石的山道上左闪右避,明显是一种诡谲的身法,正是以身法来弥补轻功上的不足,这才使得李陆两大掌门人一时半会追他不上。
陆之庄见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脚底生风,狂蹬数步,地面一连留下三寸深的脚印,他的身子犹如炮弹一般,猛射而出,右掌正拍,击在那人后心。
那个人知道危险骤至,反身出掌相抗,两掌还没接上,他瘦弱的身子就倒飞数丈之外,撞在一颗树上站立不起,喉中一甜,连吐几口大血。
原来陆之庄愤怒之下,竟将出掌内力十分六成,他只道这人是一路戏耍他们,所以没下分寸,更没瞧出他武功是强是弱。
再看向那人时,只见他细眉星眼,秀鬓浓云,面色虽是惨白,但脸上的娇丽之气却是露显无遗。
李陆二人均是一阵愕然,他们追的这人居然是个女子!而且武功极弱,连江湖上的三流角色也比不上。
那个女子受陆之庄六成内力的一掌,已是命去半条,强撑模糊的意识,嘴里喃喃念道着什么。
陆之庄走上几步,说道:“你是冥教何人?冥教众人都逃往何处去了?”他这一掌已伤及此女心脉,活不了多久,逼问消息才是要紧。
那个女子嘴唇微动,声若蚊蝇地说道:“他们……他们……”却始终不见她讲下去,此刻的她气息丝缕,有进无出,别说讲出一段完整的话来。
陆之庄道:“我给你输送内力。”一面走近,一面又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手掌上刚运起内力,“咻”的一声,一枚黑针从女子袖口电光般迸出来,去向正是陆之庄胸口正中的“膻中穴”。
陆之庄纵有防备,还是冷不防的中招了,但刺中的却不是他的“膻中穴”,而是右手掌心。
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陆之庄只能迎掌而上,万万不能让黑针刺中死穴。
黑针深入肌肤,掌心顿时黑气蔓延,陆之庄忙封住手上经脉,见掌上的状况,失声道:“噬骨针!”左掌倏出,掐住女子颈脖,言疾厉色道:“好你个魔教妖女,竟有如此厉害的暗器,快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叫你生不如死!”他左手一直不敢下力,万一得不到解药,整条右臂算是废了,这如何能让他不着急?
那个女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嘴角冷冷一笑,已经奄奄一息地闭上双眼等死了。
陆之庄又急又怒,也不顾一派掌门人的身份,伸手就要去搜女子的身。
“名门正派的作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声至人未至,这道雄浊的声音遥遥从远方传来,可见内功之深厚。
陆之庄左手一顿,环顾四周,惊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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