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心情,回忆足故乡,朗月又信心满满,迎接新一轮的应聘挑战。来旧镇谋生的人越来越多,必须抓紧时间抢占先机,越早越好。
虽然朗月佩服艾草刚到旧镇时孤注一掷的勇敢,连搬运工都能干,而且一干就是半年。但是,再给她一次做搬运工的机会,她骨子里还是有点不情愿,她理想中的目标还是文员。
文员是坐办公室的工作,听上去文雅,干起来悠闲,说出去体面。在老家的小县城,谁家要是出个文员,能在政府部门上班,哪怕没有正式编制,也能在亲朋好友中轰动一段日子,在一片恭维声中,让父母容光满面。
文员职位在小县城之所以社会地位高,让人们趋之若鹜,是漫长农耕文明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由衷认可。
读书即使不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至少要做衙门内的师爷或刀笔吏。否则,书就白读了,墨水就白喝了,苦就白吃了,罪就白受了,爹娘也就白疼你了。也辜负了老祖宗对你的庇佑,他们在梦里都骂你没用。
朗月读初三时,班里有一位复读了八年的男同学。他惟一的梦想就是考上中专,因为中专毕业就能坐办公室,干一辈子让人羡慕的工作。
这个男同学叫樊晟,来自一个偏僻的乡村,家里穷的只剩下一口不服输的气。为了供他读书,姐姐嫁给了邻村一个家境稍好一点的瘸子,换来了弥足珍贵的一百元钱。还了必须还的债,剩下的都全部小心翼翼存起来,这样可以细水长流,供他读书。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樊晟爹劳累成疾病倒了。娘赶集市为爹抓药时,弄丢了十元钱,回到家就服农药自尽。被发现时,瓶子里的敌敌畏已经全部喝完,被抬进卫生院时人快不行了,灌了一盆肥皂水也没救活,含恨而终。
没了娘,爹又病倒了,樊晟心慌意乱,课堂上心不在焉,学习成绩开始下降。初三毕业会考时,他离本省的中专录取分数线仅差三分,哭的像个泪人,整整三天没吃一口饭。
爹临死前交代大儿子樊茂:“就是卖了老祖宗留下的房子,也要供小儿子樊晟复读。老樊家必须走出一个中专生,不然他死不瞑目。”樊晟复读的时候很刻苦,手不离卷,卷不离手,夜里睡觉手里握的都是书。
可能应试压力太大,复读了一年还是没考上中专,离录取分数线仅差二分。樊晟流着泪说了一句“天无绝人之路,我不认命”后,继续复读。之后,他以每年都差一分的成绩,连续六年名落孙山。到了与朗月做同班同学的时候,已经是他复读的第八年。
这样算下来,朗月读小学一年级时他已经上初三,朗月读初三时他还是上初三。课间玩耍的时候,顽皮一点的同学喜欢调侃樊晟:“八年原地踏步走,人间正道是沧桑。”对此,他总是麻木地笑一笑,然后继续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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